這次我又親見了一個林肯紀念物:位於善安以西羅拉米城附近的林肯紀念碑。它矗立在從舊金山直達紐約、橫跨全美大陸、連接東西海岸的80號公路的製高點上。我們從善安去羅拉米城途中停下來,專門瞻仰了它。
紀念碑約十五六米高,碑身由不規整的紅色花崗岩塊砌成,碑頂是林肯頭像:雙眼炯炯,注視著80號公路和美國大地,滿臉是他滄桑人生的風刀雪劍所刻下的如層層峽穀般的皺紋,無比剛毅。這座紀念碑和雕像是為林肯誕生一百五十周年而作,它在美國的所有林肯紀念物中,不一定廣為人知,因為它畢竟座落在一個州的一段公路上,隻有在此經過的人才有機會看到它。但是,它卻更反映了美國人對林肯的普遍熱愛:各個地方,各方人士,都時時刻刻記著林肯。
為什麼把林肯紀念碑矗立在80號公路的製高點上?個中因由,讀下文就會知道。
原來80號公路的前身,曾經是以林肯命名的公路,即“林肯公路”(這又是對林肯的紀念)。它建於二十世紀初,起先非常簡陋,後來才逐漸發展為現在的規模。林肯紀念碑旁的另一個較小的紀念碑,就是為紀念“林肯公路”的最早建設者亨利·伯恩·喬伊(Henry Bourne Joy)先生而建的。據碑前文字介紹:亨利·巴默·焦伊是美國第一個倡導建設橫跨美國大陸、連接東西海岸公路的人,首任“林肯公路委員會”主席,被稱為國家現代公路體係之父。這條公路在1913年開始建設時,隻是土石小路,且由私人企業經營,由“林肯公路委員會”管理;之後,在這個委員會多方努力之下,聯邦政府終於在1916年同意撥付匹配資金給公路沿途各州,公路由此而大大發展;位於懷俄明州的路段也由土石小路逐漸加寬,路況大為改善;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它部分為30號公路;至五十年代,才變成了如此平坦寬闊漂亮的州際80號公路;直到現在,許多人還念念不忘它的舊名和前身,並且專門製作了一部名叫《林肯公路》的紀錄片,不僅拍攝了沿途風景和美國奇聞軼事,而且從曆史角度展現了林肯公路,請專家為觀眾講解林肯公路的誕生、修建和完成。
美國人時時記著林肯,也沒有忘記為“林肯公路”做出貢獻的亨利·伯恩·喬伊先生。
林肯紀念碑和頭像的作者是懷俄明大學藝術係教授羅伯特(Robert),懷俄明最有名的雕刻家。他非常崇拜林肯,其第二個兒子就取名林肯。林肯頭像用粘土做好模型,在墨西哥城用數塊青銅做成,運回懷俄明組裝。我們在懷俄明大學廣場上,還見到羅伯特另一件作品“校園家庭”(The Uniyersity Family),三個青年手拉手舞蹈,成為一個環,富有靈動的感覺。該作品運用的手法類似於中國藝術“大寫意”,很有特色。
(2010年7月16日)
一棵從石頭裏長出來的樹
從羅拉米城回善安的高速公路上,大概下午七八點鍾了,西方天邊的晚霞已經燒起來,女婿忽然把車拐了一個灣兒停下來:“我領你們看一棵樹。”
離公路也就是二十幾米遠的地方,暮色蒼茫之中,孤零零地站著一棵樹。四周是草原,石頭塊;往西稍遠一些的地方,隱約看見維達塢一堆裸石,此外幾乎空無一物。舉目四望,即使在現代化的今天,也顯得天地空曠,好像世界在這裏忽然寬了許多,高了許多,大了許多。而在天地之間的巨大空間裏,隻有這棵樹斜著身子挺立著,愈發突出。再走近一點,知道這是棵鬆樹,可能是比較特殊的一個品種。樹幹斜向一邊,但它頑強地抓住地麵而未失去平衡;樹冠不算大,但還是顯得很蔥鬱,挺拔;它直徑也不過二十厘米左右,高約四五米。走到跟前兒,可以清晰地看出樹是從石頭裏鑽出來的,樹根部與它旁邊的石頭之間幾乎沒有空隙,隻是略微顯出幾條裂紋。女婿說:“這可不是普通的樹,據說它可以活兩千歲。”問題還不在於這棵樹的自然品格,而是這棵樹身上透露出來的人文曆史信息。美國西部的一些曆史細節,曾經圍繞這棵樹發生。
時光再往前推一二百年,十八世紀或十九世紀初,此地幾乎處於荒蕪狀態,人煙稀少,天寒風大--直到現在這裏也是有名的“風區”,我們幾次路過,見有許許多多風力發電的高大輪葉在旋轉,女婿說,你在標有風力大小的美國地圖上,明顯看到這裏是全美國風最大的地區,適宜風力發電;它發的電輸送到加利福尼亞州,其他州也要租用這裏的地方進行風力發電。而且因為風雪大,冬天的80號高速公路經常封閉幾天,因此,羅拉米往西的一段80號公路被人們戲稱為“雪誌明小道”(化用當年越戰時艱難的“胡誌明小道”而來)。在參觀懷俄明州博物館的時候,女兒曾說,過去人們認為懷俄明不是“居住”的地方而是“路過”的地方,從自然地理環境來說,此地以南是高山(落基山的高峰),以北也是高山(大蒂頓山、大羊角山以及黃石公園等),當年人們若自東部往西去,為了避開大山,雖然風大,也選擇從此通過,所以這裏以北百十公裏就是著名的俄勒岡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