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肖慧娟,一時競不知該說什麼。那是一張保養得極細致、妝抹得極相宜的臉,除了仍存的十來年前的俊麗,又增了幾分豐滿與成熟,加之雙眸中波閃出的淡淡憂鬱,更覺讓人心動難持。肖慧娟此次來,給他帶來一隻美國產的高級剃須刀,外殼是鍍了金的,精巧而富麗。還送給他一套真絲睡服,這種赤裸裸的暗示就更讓他心旌搖動。這種東西帶回家去,難免妻子盤詰,就說是跟市裏一家商場搞聯誼活動,是人家送的吧。
等哪天擠點時間跑一趟商場,給妻子也買一套檔次差不多的,一塊兒帶回家去,那她心裏就什麼疑心也不會有啦。肖慧娟並沒告訴他來北口的車次,也沒讓他到車站去接。她是自己訂的客房,一個價格聽了讓人咂舌的套間,她又安排下這處小包房,連生日蛋糕都事先吩咐備下了。她是富婆,為了尋找過去的影子不惜花錢。可自己算什麼?陳中柏感到臉有些燙了。陳中柏一天都守在辦公室裏,他知道她一切都安排妥當後才會找他。麵對老同學兼昔日戀人感情上的“死灰複燃”,他一時還拿不準該怎樣把握那個“度”,堅而拒之還是順水推舟?陳中柏早給自己定下了人生坐標,存一身傲骨,一生不做隨波逐流之人,可眼前的誘惑又畢竟太具體,太真實,也太巨大。據小報上的最新說法,對女人不失進取之心,正是男人雄性荷爾蒙旺盛、有進取之誌與搏擊之力的表現。若是連漂亮女人都不再感興趣,那男人也就難稱為男人,一輩子就該劃句號啦!可古人也有豪言,誌士當威武不屈,富貴不淫。哪一種是真男兒?我又該做哪一種呢?肖慧娟抓住了陳中柏的手,幽怨地柔聲問:“中柏,真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悔過的機會了嗎?”
陳中柏輕輕地把手從那隻柔若無骨的掌中抽出來,說:“慧娟,你是知道的,我已經有了家,有了孩子,我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我……並沒想一定要打亂你已設計好的人生程序與軌跡……那你……讓我怎麼做?”
“我隻讓你心中除了有家以外,還有我,一生一世都有我。”
“我不會忘記過去的老同學……”
“我不僅僅是你的同學。”
“慧一……”我真後悔,那時我太淺薄,太虛榮了……”
“虛榮並沒有什麼不好。”
“可我直到今天才明白,女人一生最大的實際,是應該有一個能寄托感情的人。”
“其實男人也一樣。當初你……背我而去時,你猜我當時曾想到什麼?”
“什麼?”
“我真想抱了你一塊兒去跳樓……”
“那我們今天去跳也不遲。”
“傻話。”
“即使不能永遠,你今夜也要跟我在一起,我不讓你離開我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走廊裏響起了吵鬧聲。似乎有人要進來,服務小姐攔阻說這間包房已經有客人了,那人不聽,一定要進。肖慧娟麵色陡變,急往旁邊移了一個座位。突然,房門被踢開了,惡煞般地闖進幾個人來,當頭的是一個高大粗漢子,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摸到了電燈開關,小包房裏立即變得雪亮,人們的眉眼都在燈光下展現得清清楚楚。高大漢子西裝革履,兩眼噴射著憤怒的凶光,鐵塔般地立在了酒桌前麵。“你?”
肖慧娟驚慌失措地站起身,話音已變了調子,“你怎麼來了?”
“臭養漢老婆,老子怎麼不能來?老子就要親眼看看你臭賣X的德行!”
高大漢子抬腳一蹬,酒桌嘩啦啦翻倒在地。服務小姐一聲驚叫,急要往前撲,卻被另兩人攔住了。小姐喊,火,火,要失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