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當時我可以多談,但是我不想多談。因為我害怕這樣會令喬尷尬,所以等到第二天,我才敢問他有關郝維仙小姐的狀況。我問他她是否已經康複?而他聽了以後卻搖搖頭。
“我親愛的喬,她還活著嗎?”
“你怎麼了,我親愛的老弟,你是知道的,”喬以一種勸告的語氣,和一種遞進的方式說,“我不可能這樣說,因為這樣說的語氣非常重;但是她已經不——”
“她已經去世了,是不是?我親愛的喬”
“你這樣說還可以,”喬說,“她已經去世了。”
“我親愛的喬,她去世很久了嗎?”
“如果讓你說,那麼你就可能說她是在你生病以後一個星期左右吧。”喬說。他一定是因為了我,所以才用這種遞進的方式委婉地回答的。
“我親愛的喬,你聽沒聽說有關她的財產是怎麼處理的嗎?”
“啊,我親愛的老弟,”喬說,“應該是埃斯苔娜得到了大部分的遺產,我說的是這早就被處理好了。但是,她又附加了一條在她去世前的一兩天,把四千英鎊整留給馬休·鄱凱特先生。我親愛的皮普,你知道她是怎麼樣把四千英鎊整留給他的嗎?這是‘依據皮普對於馬休的建議’。這是畢蒂和我說的,畢蒂說她就是這樣寫的。”說完喬又重複了這附加的句子:“‘依據皮普對馬休的建議’,並且留給他四千英鎊整。”就像和這句話對他有很大的好處一樣。
這個“整”字使喬產生了很大的興趣。我真的不了解喬是從哪裏知道“整”這個詞的習慣性理解的,或許他認為在四千英鎊上麵加一個“整”字,錢就會變得多一些。
但是他這樣說卻令我十分高興,因為這件事是我唯一做的一件好事,現在可以說是大功告成了。我又問喬說,他有沒有聽說過其他親戚是怎樣繼承郝維仙小姐的遺產。
喬說:“每年莎娜小姐可以得到二十五鎊,因為她脾氣暴躁,並且肝火旺,這就是讓她買藥丸的錢。二十鎊留給喬其亞娜小姐,好像還有一位夫人,我記得了,我親愛的老弟,有一種背上有峰的動物叫什麼?”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想知道這種動物的名字,我說:“是不是叫‘卡美爾’Camel,駱駝,讀音與卡美拉相近。?”
喬點頭回答是:“就是卡美爾夫人。”聽完他說的話,我明白,他指的就是卡美拉。“留給她五鎊,讓她買燈草芯蠟燭用的錢,因為當她夜裏睡不著的時候可以點著燈,所以她的情緒就會穩定一些。”
喬告訴我的所有事情我都十分相信,因為我認為他說的全部確實可靠。然後喬又和我說:“目前你的身體不是很好,我的老弟,今天我還能告訴你一件事,也就僅僅一件。老奧立克竟然進入了別人的房間裏。”
“誰的?”我問道。
“我同意你過去的看法,他的那副樣子就是粗魯成性的,”喬有些道歉似的說道,“要知道,一個英國人的家庭就是一個城堡,既是城堡就不能亂闖進去,至於戰爭年代那是例外。他不管怎麼有缺點,好歹是個糧食種子商人吧。”
“那麼你說的就是彭波契克嘍,是他的家被搶劫了嗎?”
“皮普,一點不錯,”喬說道,“他們搶了他的錢櫃,搶了他的現金,喝了他的酒,分享了他的食品,還在他的臉上抽耳光,拉他的鼻子,又把他捆在自己的床架上,並且打了他一頓,又用各種糧食種子塞滿他一嘴,使他想喊也喊不出。自然奧立克被關進了縣裏的牢房。”
我們談著談著便隨便起來,無拘無束了。我的精神恢複得很慢,但是卻在一點一點地恢複著,好轉著,稍微強壯了一些。喬待在我的身邊,我想我又變成了小皮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