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山微笑:“看來,米治文,找對了玩家。”
那蘭苦笑:“謝謝鼓勵。所以說,這個字謎,應該不會很費腦筋……當然,在你的幫助下可能不會很難。米治文不難猜到,我會找高人求助。另一個想法是,既然說隻有我能解這個謎,那麼這個字的某些部分,可能和我直接有關。”
“你有,這樣的思路,哪裏還要,我這個,書呆子相助?”
“可是我一點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入手!”
楚懷山說:“你已經道出,這個字,不會很難,某些部分,和你有關。解字謎,最簡單的步驟,就是把,一個字,拆成,幾個部分。既然,米治文自稱,是造字的倉頡,那麼最原始、最直接的造字,就是象形。”
那蘭再去看那個字,沉吟:“要說象形,這最上麵的部分像個‘人’字……”
楚懷山點頭:“‘人’,或者進入的‘入’。這像是,通用新宋體裏的,‘人’字,不過,在篆書,和其他,古文字中,這個,更像‘入’字。鑒於,發明這個字的人,是上古時代,倉頡公轉世,我的,一己之見,更可能,是‘入’字。”
那蘭說:“就算最上麵的是‘入’字,那麼中間這個呢?如果是象形,這像是什麼呢?像是個‘田’字,或者‘井’字,或者‘開’字。最下麵的部分倒是很直觀,一個‘十’字。我怎麼也難將它們放在一起,得出什麼結論。”
“如果,你無法,得出結論,我也望字興歎。”
那蘭心頭喊:“可是,你是奇才!?你應該無所不知的!”
好像是在刺激那蘭,楚懷山說:“你肯定,不愛聽這句話:我感覺,米治文沒有在,和你開玩笑,一定隻有你,可以猜出,這個字謎。”
“可是……”
“這事兒,急不得。”楚懷山拿起書桌上的一把篆刻刀,輕輕吹了一下,仿佛刀尖仍沾著幾粒石沫,未逃脫他的法眼,“巴隊長一定,和你講過,我和他,合作的,第一個案子,那個自殺假象的案子。”
那蘭說:“很精彩的故事。”
“他一定說過,我花了很久,看那個印章。”
“我一直在等你拿出放大鏡呢。”
楚懷山目光落在那蘭臉上,滿眼的笑意:“那次,我研究的對象,是個已知數,一個已經,印出來的圖章;我甚至,先入為主,知道有人,在陷害,那位老總,所以,注意力,可以很集中。但今天,這個字,是個未知數。我們,不知道,米治文在設置,什麼樣的遊戲。我對一個,呆頭呆腦的,已知數印章,尚且做了一番,長時間的琢磨,你對這個,精心設計的,未知數新字,難道,不需要,更長時間的思考?要知道,這個字,雖然誠如你所言,是米治文遊戲裏,最初級的一步,但也絕不會,能一眼道破,否則,豈不是,顯得大師的靈感,很平庸嗎?”難得他“一口氣”說了那麼長一段話,那蘭為他暗捏一把汗。
她蹙眉道:“你說得很有道理,隻是我回去到巴隊長麵前,好像不大好交差。”
“你就實話實說,說我這位,‘奇才高人’,其實,平庸至極。”
“你這樣謙虛,他反會說你驕傲。”
楚懷山輕歎一聲:“我這類人,總是有些,驕傲過頭的。”
“要不我還是告訴他,耐心是美德。”那蘭無奈地嘟囔。
“血巾斷指案,會繼續下去”,米治文的警告,又響在耳邊。
望著那蘭的身影在街角消失後,她冷冷地說:“她很危險。”
楚懷山沉默,隻是眯起眼,看著四姨。
“大山,別這樣看著我!”四姨斥道。“每次你被我說穿心事,就給我這不陰不陽的臉色!”
楚懷山還是一言不發。
“你準備和我冷戰到底?那我就不顧忌了。你喜歡上她了,對不對?”
楚懷山終於慢條斯理地開口:“好一個激將法,我再不說話,你就會說,我是默認。”
四姨難以置信地搖頭:“難道就這一麵,你就……”
“所以連你自己,也覺得荒唐,對不對?其實,每次,你自以為,看穿我心事,都隻是……自以為而已。”楚懷山歎。真相傷人。
“你難道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她在這裏,整整半個小時,你臉上幾乎一直掛著微笑。而我,陪了你一生,還從沒見過你臉上,曾有這麼長一段時間的和煦春風。”
楚懷山微微一震:“即便,你覺得,我有失常態,也不必,如此尖刻。”
四姨的胸口起伏不寧,良久才柔聲說:“大山,你難道不懂,我是擔心你的安全。這個女孩子,很危險。”
楚懷山盯著腳上布鞋麵上的小鳥兒:“難道,就因為,她勸我,走出這座小樓?”
“不,是因為她本身。報紙上都有,你不會不知道她經曆過的那些事兒……有些女子,天生就有危險緊緊跟隨,和她親近的人,都會不幸。”
“你也可以,用這句話,形容我媽。”楚懷山的臉上,恢複成平日的木然,裹著淡淡憂傷的木然。四姨,你的目的達到了。
“胡說!”四姨欲發作,楚懷山微微背過身去。她知道,這樣的姿態做出來,再多說也是徒勞。
她緊閉嘴唇,轉身無聲地離開。走到樓梯口,楚懷山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又響起來:“你……為什麼,脫了鞋?”
四姨隻是稍一駐足,繼續無聲地下樓。她知道,楚懷山比誰都明白,為什麼自己給那蘭開門後,脫下了布拖鞋。
她需要讓腳步聲消失,這樣可以悄悄地在暗處觀察這個危險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