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年輕人雖然嚐試了改變,但效果甚微,他們歎息、流淚,為了軟化父親的心,他們甚至玩自殺的把戲。但希沃米還是無情地拒絕了他們。因為,他把孩子出現這樣的問題看做自己的失敗,他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結果,對於他這個盡責且有學問的教授來說,簡直是恥辱。何況,他關於“十來歲孩子的管教”和“屬於婆羅門年輕人自己的書”的演講稿已經成為經典著作。另外還有一種責任心使然,他決心不放過任何讓他們改過自新的可能。因為孩子們公然嘲笑各類職業,稱它們為“隻是那些中產階級貧困人所欽羨的行當而已”,他把他們交給他們的舅舅——一個極其貧困的人。現在,每月的補助已經停止給他們發放,而這位牧師父親每年自己的生活費用也是少得可憐。他一直希望他的兒子們能像他所期望的那樣,成為合格的學生,有所成就,進入上流社會。
這四個過慣了窮奢極侈生活的年輕人知道他們父親的一片苦心,也預見到了在傑亞斯爾大學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他們的父親把這個地方當做最後一站,這裏隻是一個跳板,一個讓他們走向社會的跳板。
四個年青人盡量嚐試在每月沒有補助的情況下生活,但他們失敗了——正如他們所說,這真是從沙子中往外擠油呢!糟糕的是,賭徒沒有資本,而且沒有地方可以借錢。有一次玩牌時,他輸了兩三塊金幣,還不了人家,結果被人用棍子狠狠地揍了一頓,他幾乎都快請求債主把自己當奴隸賣了。他變得焦躁不安,告別了他的兄弟們,並告訴他們,以後去傑亞斯爾找他吧。就這樣,他踏上了去傑亞斯爾大學的路,他是學習智慧去了。
而一個月之後,另一個浪子也終於忍不住了。因為沒有父親的救濟,他沒錢買好衣服,甚至是一件得體的外套都買不起。他揣摩著自己那張漂亮的臉孔,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場。他幾乎對所有的女人都感興趣:醜的、漂亮的、窮的、富的、高的、矮的、年輕的、年老的,隻要能讓他有衣穿、有飯吃,過奢侈的生活,他願意放棄一切尊嚴。然而,他從腰包到肩袋一貧如洗,街上匆匆而過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那些店主的妻子高興的時候,偶爾也會說句讚美的話,好比說些喜愛他的髭須及他的氣質多麼優雅之類的,不高興的時候就鄙視他;那些富有的老婦人不僅挑三揀四,還吝嗇無比,完了還給不了多少錢,他仍舊是挨餓。因為這些,他決定跟隨他的兄弟一起去學習知識,痛改前非。
而那個賊呢,雖然他總是不停地說:“我是一隻會上樹的貓,一隻善於奔跑的鹿,一隻驍勇的老鷹,一隻嗅覺靈敏的狗!我像野兔般敏捷,如豺狼般頑強,如獅子般強壯!我是碎石路上的一頭騾子,水中的一隻船,陸地上的一塊岩石!我是夜晚的一盞明燈,草原上奔馳的駿馬!”但是,他還是忐忑不安,異常謹慎。在入室搶劫時,他不僅祈禱上天保佑自己一切順利,還答應把他所得到的一部分奉送給眾神。然而,在一次入室盜竊時,他還是被店主當場拿住,拘禁在一間倉庫中。然後,店主又把他交給司法官員處置。因為他屬於僧侶階層的人士,被罰了很多錢。他無法履行,不得不被打入地牢。在那裏待了一些日子之後,他終於成功越獄。在他向卡提凱亞(即印度的墨丘利神,壞神)鞠躬告別時,順便從一名看守那裏偷了一條毯子,然後也向傑亞斯爾大學方向走去了。
剩下的這個無神論者也漸漸發現自己的生活毫無樂趣可言。他很喜歡飯後與人辯論,因為這可以充分展示他的智慧和辯才,從而對那些不實用的知識和那些反對他的婆羅門人士們施加壓力,以便在神學爭論方麵占取優勢。因而,他搬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那裏沒有人知道他是毗瑟·希沃米的兒子,也沒有人主動邀請他去家中做客。一次,他利用慣用的伎倆,想捉弄圍坐在一個水池旁邊的賢人們。當時他們正在談論那個患有慢性哮喘病的梵家施勞卡斯,麵對他的加入,他們毫無顧忌,不管他是誰?又從哪裏來?總之,他們用詞刻薄,肆無忌憚,大大傷害了這位熱愛辯論的無神論者。結果,他從此對辯論產生了深深的厭倦,帶著所有的希望動身去了傑亞斯爾,去追隨他的兄弟們了。
他們一起到了他們的舅舅家,這四個年輕人平分了身上的錢財。很明顯,他們的思想已有了某種變化,他們決心接受現實,服從父親。回想起曾經蔑視過在戈爾大學過快樂的生活,他們都落淚了。他們喜歡學習超自然學問的學科,通常稱之為“白色魔法”。根據宗教信仰的要求,他們選擇了一位教師,一位來自光榮家庭的聰明男人,他和藹可親,不愛吵鬧,也不擅長健談。他不是一位暴食者,也不屈從於妻子。他不是一位麻風病人,不是一個隻有一隻眼的瞎子;他個子不矮,沒得過甲溝炎、哮喘或其他疾病,手指頭和腳指頭也完好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