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傷心情毒(3 / 3)

“孽徒,你可知錯?”突然,觀音大士聲色具厲。

“師父,我……”玥影驚慌,她到底是犯了什麼錯讓一向慈祥的師父生這麼大的氣?

“無憂乃再世佛陀,天命注定他修道悟世,成為三界大聖!而你,你這孽徒竟然勾引他戀上紅塵情愛,這不是禍害天下蒼生之大錯嗎?”

“我……”玥影啞然。她從不知道這事呀,一直以為無憂隻是個不太平凡的人類,因為他修過一些仙術,但沒想到——

老天,她該怎麼辦?難道上蒼真要她與無憂分離嗎?可是她愛他呀!

觀音大士斂下厲色,慈悲的麵容又現。“徒兒啊,你若不離開無憂可是會害死他啊!”

“不!我怎麼會害他?”聞言,玥影血色盡失。她這麼愛無憂,怎麼可能會害他!

“徒兒,你忘了自己是蛇妖嗎?若是其它妖怪還好說,但蛇妖天生的淫毒陰寒之氣是常人無法忍受的,不出一年畢死!”

“但無憂還是好好的呀!”玥影臉色蒼白地辯駁,“而且師父您曾說過我是靈蛇,不是妖啊!”

觀音大士臉色遽變,語調尖銳:“你這孽徒,為師這般苦勸你,你居然還不知悔改!該——”

硬是忍下“死”字,她牽強地裝起慈悲的樣子。“徒兒,無憂是再世佛陀,所以與你相處多年仍無事。但他畢竟還是凡胎肉身,你身上的妖毒之氣已開始侵入他的五髒六肺了!”趕在玥影開口之前,觀音大士搶白道:“徒兒,你說你不是妖,但你的原形難道不是一條蛇嗎?”

“我……”玥影臉色慘白,師父的話對她而言猶如青天霹靂,她無法反駁。自她有意識起,她就是一條蛇,連山中的動物都因她那身赤豔的紅色而畏“它”如毒物。

“假若為師猜得沒錯,無憂若是中了你的妖毒,輕則昏迷,重則暴斃!不過,我看他的大限也該到了!”似乎還嫌打擊不夠似的,觀音大士又道:“還有,無憂在成為三界大聖之前的確是要在人間受盡磨難,其中也包括紅塵情劫,但你並非無憂命定之人,月老早已為他結下姻緣。”

“您是說,無憂在這一世……應該愛上另一名女子,然後看破紅塵、出家為僧,最後……悟道成佛……對嗎,師父?”玥影的聲音禁不住顫抖。

“沒錯!”觀音大士點頭笑看她的心痛,“原本無憂的命運早已被上蒼安排好,卻因你這孽畜的出現而擾亂了一切!孽徒,你可知因你的一己私愛將毀了無憂和蒼生的未來嗎?”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單純的玥影大受刺激,朝小山上的亭子疾速飛去。

☆ ☆ ☆

“無憂——”

“咦?你這小女娃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太虛真人正想把無憂帶回天庭,好永絕後患。

“無憂!”玥影瞪大眼,劇烈發顫的雙手伸出——

“不!怎麼會沒有呼吸?怎麼會?”難道師父說的都是真的?

“沒有呼吸?”太虛真人一驚。紅娘說過,食下情花之葉提取的丹藥隻會造成短暫的昏迷,等醒來後就會變成一個忘情棄愛、全新的人了,但怎麼會沒有呼吸呢?

玥影驀地狂喊:“不——”

上蒼何其殘忍?怎能讓她親眼目睹無憂的死亡?

這是為什麼?他才剛向她坦白愛意,說要陪伴照顧她一輩子啊!可為什麼突然間卻死了?她受不了這種從幸福頂端摔下的絕望啊!

她是這麼愛他,可她的愛竟然害死了他?為什麼?就因為她是蛇妖嗎?不——師父明明說過她是靈蛇不是蛇妖呀!可師父又說她害死了無憂……不要、不要啊——

“哎,小女娃,等一下……”太虛真人的聲音傳不進已陷入瘋狂的玥影耳中,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傷心離去。“這小女娃要不要緊呢?”

“太虛真人,你就別瞎操心了,她走了才好!”這時,一名清靈絕俗的美女出現,但可惜她臉上的輕慢破壞了那種聖潔的美。

哼,說什麼靈蛇?什麼天地間難得難尋的靈物?這麼蠢!隨便騙騙都信,狡猾的精怪遠比這蠢蛇聰明多了!

“九天女,你來得正好,這是怎麼回事?”太虛真人擔心地看著失去生命力的無憂。

因為玉帝的密旨不能驚擾其他神仙,這丹藥是九天女親自煉製的,難道她……

“什麼怎麼回事?”九天女漾開絕美笑靨,但一雙美麗的眸子卻閃著惡毒。“因為他吃下的是情果,而非情花之葉!”

“什麼?情果?”太虛真人老臉一白。

葉子一被摘除,情花同樣立即枯萎。完了,這下禍闖大了!要是玉帝問起,他該如何交代呀?還有佛陀那兒……

雖說佛陀與眾菩薩從來不過問天庭之事,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呀!

“太虛真人,你擔心什麼?所有的後果都由我承擔!”九天女笑得高傲而自信,“況且所有的後路我都準備好了!”

“九天女,你究竟想做什麼?”太虛真人皺緊長眉,他實在是不想淌這一遭混水。

唉!他早說了女人是驚擾世道人心的濁物,眾生都為虛情假意所傷,朝為紅顏、夕為白骨——白骨猶彼此攻計、敲打不絕,越美的女人就越是危險,即便貴為天女也不例外!

“放心,太虛真人,你什麼也不用做,隻需保持沉默。”接下來的事,她會交代七仙女去辦。

“那無憂……”無憂的天命該怎麼辦?他可是要成為三界大聖的啊!怎能留在紅塵與七世情緣糾纏?

“你操什麼心?隻不過是在人間多待七世罷了。”九天女嗤之以鼻,“再說了,他既然會愛上那條小靈蛇的美色,我給他安排個七世情緣不正好襯了他那顆貪戀紅塵的心!”

等他嚐過七世情緣,佛性盡被男女歡愛所滅,她看他再怎麼靜心悟道!

想成為三界大聖?哼,妄想!

“九天女,你可知你闖下的是彌天大禍啊!”太虛真人動怒,但礙於她是玉帝與西王母最寵愛的小女兒,隻得隱忍。

“哼!知又如何?”在她的心被那個無情的忘憂神如此傷害後,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她隻想看到和他有關的所有人痛苦!

尤其是這個“雜種”!

當年,她本想殺的是他,卻錯殺了忘憂神所愛的那個賤女人,因而嚐到了慘痛的後果。

天女不可殺生,若違之,所受的懲罰比一般神仙更嚴重!

辛而因為她當時是因為走火入魔才起了殺心,所以並未被送上“斬仙台”,逃去了魂飛魄散一劫。但她的仙術盡被剝奪,即使重新修行也沒用了,比起凡人她隻多了永遠的青春美貌。

九天女不但貌美冠絕天界,她的仙術也是眾仙女中最厲害的,所以仙法盡失對驕傲的她而言是一大打擊!而她那玲瓏完美的嬌軀,曾經令她自傲的白璧無瑕,這般美麗的肌膚竟然長滿了可怖的黑斑,像是將她內心的罪惡全都坦呈了出來。九天女驚恐至極,但失去仙力的她無法除去,連她的母後——西王母也無能為力!

這讓自詡完美而驕傲的她更無法將這種“缺陷”說出,她要求母後為她保密。上界下界被她鄙視譏諷過的神仙精怪不少,若被他們得知,她顏麵何在!

因此,她不敢尋求診治,隻能含恨在心!

“九天女,現在無憂的身體該怎麼辦?”會不會腐壞呀?太虛真人憂心忡忡。

無憂今年未滿二十九,離大限之日至少還有七十一個年頭哪!而且雖說是“大限”,但無憂從未真正死亡過,隻不過一到百年就重變回一無所知的幼兒,然後再重新長大。

但如今這種情形該怎麼說?難道他的愛徒真的死了嗎?

“太虛真人,你就別瞎操心了,他隻不過是連靈魂一起沉睡罷了。”九天女厭煩道,“記住,接下來你得好好保管他的身體,這人間朝代的更替畢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若再世佛陀真出了什麼差錯,那闖禍的人可就是太虛真人你了!”

“九天女,你——”

“對了,記住,每一世我都會在他二十歲那年把具有情花香氣的女子送至他身邊。”

太虛真人又驚又怒,卻隻能目睹那道美麗窈窕的身影離去。“唉!孽障、孽障啊……”

這一年,太虛道觀突然遣散了所有弟子,其道觀主人隨後也不見蹤影。

因黃巢起義失敗後,唐朝藩鎮割據勢力更為強大。就在太虛道觀沒落的同年(即907年),節度使朱溫奪取了唐朝的政權,改國號為梁,定都開封。

在接下來半個世紀多的時間裏,人間一直陷於動蕩亂世。中原地區相繼建立了梁、唐、晉、漢、周五個短暫的朝代(後人稱之為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為了區別以前同名的朝代)。同時在這一時期,在南方各地和北方的山西還先後出現前蜀、後署、南唐、北漢等十個政權(曆史上叫做“五代十國”。五代十國是唐朝後期藩鎮勢力割據的繼續和發展,這一時期中國邊疆地區還存在著契丹、吐蕃、大理等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