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宋□□和宋太宗兩代用兵,陸續滅掉周圍的割據政權,到979年基本上統一了中原和長江以南地區,結束了五代十國的分裂局麵。
北宋宋真宗鹹平年間(998年),遼國越來越強盛,蕭太後執政。此時的都城——開封郊外,一座道觀內。
“無憂,你真的要走?”太虛道長拉長著臉,實在無法克製不悅的心情。
無憂就快滿二十了,他怎能不心急呢?真不知道九天女心裏是怎麼想的,居然膽打包天地盜取了月老的情花,用那花蜜正正好好提取出七顆丹藥。不僅如此,她還慫恿七仙女一起來瞎攪和,給了她們一人一顆,說什麼“剛好七個人,配上七世情緣不多也不少”。
什麼剛好七個人?什麼不多也不少?怎能任由她們瞎胡鬧!
太虛道長越想越氣,但他又不敢上稟玉帝,畢竟讓無憂誤食情果他也有失職之罪。但他可是天界一致公認謹遵職守、穩若泰山的表率呀!“失職”實在是太丟他的臉了!更何況,因為九天女法力盡失,玉帝和西王母現在更寵她了,簡直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師尊?”無憂見師尊突然不說話,不免有些擔心,難道是被他的決定氣傻了?“師尊、師尊!”
“啊?”太虛道長回過神來,仔細審視自己的愛徒。
回想近二十年來無憂的成長也著實讓他鬆了口氣。當年他騙無憂誤食情果後,眼睜睜看著昏迷的無憂著實心虛愧疚不已,直到無憂重新成長後他才放下心。
他的徒兒仍是跟過去一樣,處世冷漠、性子涼薄,沒有一絲改變。不過,無憂最近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想要參軍,還說什麼“報效國家”,這可實在不像他那淡漠的性子。
“師尊,您也知當今世態,遼國多次進犯我大宋,我身為大宋子民理當為國分憂、誓死投報。”本該是一段慷慨激昂的話,但經由一副冷冷淡淡的嗓音說出來,似乎怎麼都感覺不到話裏的熱情。
“無憂,你是說真的?”太虛道長仍有幾分懷疑。
“是!”無憂失笑,師尊好象認為他去打仗就是去送死的。事實上,早在前幾年他就偷偷當上了楊將軍的參謀(北宋名將楊業的兒子楊六郎)。雖說要陪同楊將軍鎮守邊關,但他有仙法來回,萬不得已時就做一個“替身”,不怕師尊找不到他。
“可是,你要去打仗啊……”太虛道長對於這一點就大不認同了!打仗意味著殺人,他怎能讓再世佛陀的雙手染上血腥?
“師尊,您放心,我隻是去做參謀,並不是上陣殺敵。”
“這……”太虛道長仍是遲疑,但看到無憂堅定的眼神他隻好屈服。“唉,好吧,萬事小心哪!”
“是,師尊。”無憂滿意地笑了,他終於能擺脫內心莫名的空虛了。
師尊要他潛心修道,但他卻越來越無法忍受這種日子!他的心,似乎在期盼著什麼,但卻一直盼不到,長久累積的空虛讓他越來越痛苦,直到看到戰場上的撕殺,兩軍交戰的雄偉與壯烈震撼了他,使他暫時遺忘了那種空虛……
☆ ☆ ☆
五年後 冰魄山
白雪皚皚的山腳下,蹲著一團豔豔紅影。仔細一看,那紅影的主人有著一張白裏透紅的嬌顏,紅紅的唇,紅紅的瞳,紅紅的眼眶。
這時,另一道嫋嫋紅影出現。
“玥兒,又在想他?”紅魄蹲下身,心疼地撫摸那張布滿淚痕的臉蛋。
這傻玥兒,天天都跑來這兒等,每回都等得哭腫一雙眼。
“玥兒,為什麼不去找他?”
“他……死了。”好沙啞的聲音。象是好久好久都不曾說過話。
“玥兒,我記得你說過他是人類對吧?”紅魄皺眉。她不怎麼相信那男人是普通人,但眼前安慰小玥兒最重要。“玥兒,人類有輪回,死了也會投胎呀!”
“紅魄姐,你是說……”原本哀傷的紅眸一亮,充滿期待地看著她。“無憂又活過來了?哦不,紅魄姐,我知道我說錯了,不過他就在人間,對嗎?”
“嗯。”紅魄點頭,“白魄昨兒個回來了,他說他路經開封城時看見一個跟無憂長得很像的男人,而且那男人身上的氣息很特別,怎麼看都不像凡人,白魄認為那男人應該是無憂沒錯。”
“他怎麼不早說?”玥影驚喜。
“傻玥兒,昨晚白魄回來都深更半夜了,你還在睡呢!”或許是在床上哭吧,今兒個大早她發現玥兒的枕頭又濕了。
“那我……”
“還猶豫什麼呀?下山去找他!”
當年玥兒這麼快就回來她是很高興,但玥兒回來這一百年也哭了一百年。若不是用法術消腫,她還真擔心玥兒會把眼給哭瞎了呢!唉,這玥兒,雖然善良依舊、迷糊依舊,但原本單純直性子的她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紅魄姐,我好怕找到無憂後……又會……害死他……”玥影的聲音又開始哽咽,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重新凝聚眼眶,險險欲落。
“誰說是你害死他的?”紅魄瞪眼。她懷疑當年那事根本就是那些仙人胡謅的。小玥兒是靈蛇耶,又不是蛇妖!什麼散發惡心氣味的淫毒妖氣,她的小玥兒身上隻有連花妖聞了都甘拜下風的異香。
“可是師父說——”
“騙你的、肯定是騙你的!”可惡!那些個仙人也真壞,竟然欺負小玥兒單純不懂事,那她也來抹黑他們好了!“玥兒,可能是壞妖怪假扮你的師父欺騙你呢?”
“嗯……”玥影沉思,想想是有可能。那日師父的確很奇怪,記憶中那麼溫柔慈祥的師父怎麼會一出現就大罵她“孽徒”呢?不過——
“無憂的師尊不像是妖怪呀!”
“那就是他師尊與妖怪聯手欺騙你!”紅魄毫不遲疑地詆毀太虛道長,反正她也看那些牛鼻子老道不順眼。
“但無憂真的死了……”
沒給玥影時間傷心,紅魄立刻又道:“那就是被壞妖怪給害死的,就趁無憂的師尊不注意時。”
“呃……好象有道理。”玥影愣愣地點頭,這麼一想好象說得通。
“好了,現在告訴我,要不要下山?”
“要!”玥影笑了。
雖然紅鼻子、紅眼睛,但看在紅魄眼裏還是一樣美麗可愛。
“紅魄姐,我現在就走,你代我給白魄道個別。”
還真是心急!
紅魄忍不住朝天翻個白眼,但不舍卻在心頭漾開……唉,誰叫她見不得這丫頭哭呢!
“玥兒,別忘了你曾對我失約的事,去把你的幸福找回來。”紅魄轉身低語,不願目送那道紅影離去。
突然,一道冷若寒冰的聲音響起——
“你告訴那條蠢蛇了?”
“總比她哭死在山上好。”紅魄斜睨白魄,“怎麼?舍不得玥兒下山?”
“要真不舍得就不會告訴你那男人的事了。”白魄沒好氣。
紅魄還真多心,他雖然曾經喜歡過玥兒,但看她百年來對無憂的深情不悔,早就學會死心了。況且,見過紅魄為愛瘋狂,又看那條蠢蛇為情傷心了百年,他才不想再招惹那些個惹人嫌的情情愛愛呢!
“白魄,你腳邊那團白白的東西是什麼?”紅魄注意了好久,那東西看著是……又好象不是……
“不用懷疑,正是稀有珍貴的天山雪狐。”白魄鐵青著俊臉,用力甩甩腳,把那團東西甩開,但那團白球滾了幾圈後又滾了回來,死巴上他的腳不放。
“哪兒來的?”天山雪狐?紅魄不敢苟同。要她說,天山“雪球”還差不多!真沒見過長得這麼圓滾的狐狸,瞧那又肥又圓的小身子……嘖,不是她壞心,不過看了還真想踹上兩腳。
像是察覺到紅魄不懷好意的心思,緊巴著白魄的小雪狐開始顫抖,還越巴越緊。
“見鬼,你抖個屁抖啊?再抖我把你踹到天邊去!”劇烈的顫抖終於稍稍停止,但白魄仍是惱怒地瞪著那團微微顫抖的小白球。
他是吃飽了撐啊?揀它回來幹嘛?繼百年前那條蠢蛇後,他又揀回一個沒用的垃圾。要不是好奇掉在陷阱裏的這團白球是什麼,他才不會多事救它呢!而既然救了它,當然也就順手幫它療傷了。
“白魄,這隻小雪球好象很喜歡你嘛。”紅魄蹲下身,伸手逗它,很喜歡看這可憐的小東西邊躲邊抖的呆樣。“它看上去這麼小,應該出生沒幾月吧?”
“嗯,陷阱裏還有隻大的,不過命太衰了,當場被陷阱裏的削尖木刺穿破肚腸,已經死了。”他就是根據那隻雪白的大狐狸才判斷出這隻小的也是雪狐。
“哦,你可憐這小東西是孤兒才帶它回來嘍?”紅魄笑得譏諷,白魄這家夥何時變得這麼好心了。
“一半。”白魄懶得看她,俊臉撇向一邊。“紅魄,我問你,我跟這團肥球長得像嗎?”為何這隻蠢狐狸一看到他就像看到娘?成天膩在他身上。
紅魄偏頭打量了白魄許久,終於得出結論。“我知道了,瞧你一身白,它大概以為你是它的同類。”
白衣、白發再加上雪白的膚色,說他是雪狐的化身也不為過。
“它的同類?”白魄一臉受到侮辱的表情。
他這麼英俊神武、出類拔萃,哪裏像這隻蠢狐狸的同類?
“對了,既然留它在山上那就教它修煉吧。雪狐都非常聰明靈巧,這一隻好象還聽得懂我們說話,不錯。”玥兒這一走,讓她好寂寞,先拿這隻小雪狐打發時間好了。
“教它?”白魄又擺出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省省吧,這麼一隻蠢狐狸,就讓它活個幾十年壽終正寢也夠了,幹嘛浪費心力教它修煉!”
“這樣啊——”紅魄笑得詭譎,不懷好意地瞅著劇烈顫抖的小肥球。“白魄,幹脆把它送給我吃了吧,我好久沒喝血了。”
“血?”白魄皺眉,“這百年來你不是一直都沒喝過嗎?”
“呦,不舍得——”
沒等紅魄說完,白魄突然響起一聲怒吼。“見鬼!你這蠢狐狸、死肥球!居然敢在我腳上撒尿!”
“噗——”紅魄一聲悶笑後,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
老天!這小東西真的明白她在說什麼,而且還被她嚇得當場尿失禁了,可憐了白魄的腳……
“算了,難得見你這麼開懷大笑,就饒它一死。”白魄瞪著依舊緊巴在他腳上的蠢——哦不,是又蠢又髒的臭狐狸。“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