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傷心情毒(1 / 3)

離開冰魄山已有月餘,玥影的心有著不舍,也有著對未來的茫然。但無憂回到她身邊的狂喜蓋去了一切!

“無憂,我們真的要去見你師尊?”

“影兒,你在害怕?別擔心,我隻是去告知師尊一聲我們要成親了。”嘴上說得輕鬆,可實際上,無憂心裏明白他這項決定帶給師尊的將是一個無比沉重的打擊!

為了防止師尊再跟蹤他,他從與師尊分離的那日起便在周身布下結界,結界一日不除,師尊就無法找到他。不過,當日為了下這結界,他甚感愧疚,因為他取了師尊一根頭發。不過,也是因為這一根細細的發絲,他在布結界時發覺了師尊的秘密——

他的師尊不是凡人!

對此,一向心性淡然的他竟有些動怒。原來天界是如此在乎他這個凡人,竟然勞師動眾地派出天界仙人從小監視他!雖說是為了防止他的心在成長的過程中出軌,但強求是違背天理的啊!身在天庭的他們,怎可能不懂?

既然如此,他與影兒的事絕不能用逃避來解決!他要把放棄修道的決定、愛影兒的決心詔告滿天神佛!

“無憂,我這些天一直在想前些時日你在冰魄山下說的話,你當時說我沒有完全悟出你的意思,不過現在我知道了。”玥影微笑,一雙火豔紅瞳充滿智慧地看著他。

“哦,說說看。”他興味盈然。

“你是不是想勸紅魄姐學雪山那樣沉靜泰然?不思、不動也不愛,無愛即無恨。”她覺得有些兒強求,一份為了愛而恨了近千年的感情怎可能說放就放?

聽了紅魄姐的心聲,她已經了解到支持紅魄姐生存下來的就是仇恨這股力量!如果要她放棄對寒冰魄的恨,那比死還令她難受!

“恨,真的是太可怕了!”玥影不禁打了個寒顫。

愛人是一種幸福,但愛得太強烈卻是一種危險,因為愛的反麵就是恨!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勸她靜心修煉,若能除去七情六欲,她也就不必再受愛恨情仇之苦了。”他說得淡然,但她卻聽得戚然。

“無憂,你……我總覺得你……”

玥影又想起紅魄悲慘的遭遇,但無憂從頭到尾的反應卻好象是漠然不動。她,摸不透他的心……雖然他說過愛她,但她仍是忍不住懷疑,這樣的他真的會愛人嗎?

她想,他愛她絕不比她愛他深吧!

“影兒,你想說什麼?”看見她的失落,他明白了。“你覺得我冷漠?”

“無憂,紅魄姐的遭遇你聽了不覺得心酸嗎?”她一直知道自己愛上的是個冷靜又沉穩的男人,但冷靜沉穩的背後不代表冷酷無心啊!

“我認為,惟有受過切身之痛的人,才能感同身受。”而他,僅能感覺憐憫,再多便無了。有時他會想,若非師尊對他從小的教導,若非師尊對他耳提麵命的天命,他會將救贖蒼生視為己任嗎?

不,他太了解自己了,或許他會連憐憫這種最淺薄的同情心都失去……

師尊說他體內藏有驚人的力量,他信。因為他的確常常感受到那股力量在波動——那是強大得連他自己都覺無法控製的力量,因此他一次次地強自壓抑,甚至在體內布下重重封印!

天庭想借重他的力量,但可曾想過若他無法控製時將烙下何種惡果?

所以,在他不認為自己能夠掌控那股難以預測的力量時,他絕不解開封印!而三界大聖……

說實話,他從不認為自己能夠擔當!住了十五年的道觀,他在離去時竟不覺絲毫不舍,連淡淡惆悵都不曾。遊曆在外多年,看盡人世滄桑、眾生苦難,也仍是無法激起他救贖蒼生的慈悲之心。

當年佛陀出家,是因為看破這充滿悲歡離合的紅塵,也是因為他的心中充滿愛!愛和痛苦這兩種無法調和的感情早已深植在佛陀早覺的心中,那種深沉博大的愛和因為愛而產生的更加深沉博大的絕望與痛苦,終於使他毅然決然地拋下妻兒國土,選擇了救世成佛的命運。

“唉,吾有佛陀之命,卻無佛陀之心啊!”無憂深深長歎。

他不是佛陀,即便他與生俱來有著與佛陀同樣的命格,但他不是佛陀!亦如佛陀沒有他潛藏神秘的力量,他亦沒有佛陀那顆大慈大悲的心……

“無憂、無憂!”玥影見他突然沉默,心頭焦急。

他是在生她的氣嗎?因為她說他冷漠?“無憂,你別嚇我,說說話呀!”

耳際近乎哽咽的聲音喚回他飄遠的思緒。“影兒?”驚見她眼中含淚,一顆冷漠的心開始發熱……

“為什麼哭?你是存心想害我心疼嗎?”

無憂心疼地為她拭淚。

多奇怪啊!冷眼看蒼生的他竟會獨獨愛上她?

“無憂,我們……會幸福嗎?”半年前突然不見的無憂,在半年後又突然出現。來不及迎接這般驚喜的她卻又得到了一個更大的驚喜——

無憂愛上了她!

但是,總覺得“幸福”來得太輕易……

“影兒,怎麼這麼問?”他假裝生氣地輕敲了下她白淨的額頭,伸手用力抱緊她。“我們當然會幸福!”

☆ ☆ ☆

天庭

“太虛真人,您可聽說西方神魔族的事?”

“聽說了。原本千萬年來咱們各掌東西、相安無事,但現下他們似乎蠢蠢欲動。”

“對啊,咱們可不能示弱呀!雖然咱們天庭有個齊天大聖,不過要指望那潑猴嘛……它不來搗亂鬧內訌就謝天謝地了。”

“唉,想想以前咱們還有個比那潑猴還厲害的忘憂神呢,但他卻……咦?對了,我怎麼給忘了呢!太虛真人,您的那位高徒——再世佛陀體內的力量覺醒了嗎?若是有他相助,我們就能搶得先機再也不怕西方神魔族的威脅了!”

“呃,這個……不好意思,眾位仙兄,老朽突然想起件急事,先行一步了。”看到那麼多仙人用寄予厚望的眼神緊盯著他,太虛真人不禁心虛地擦擦額頭冷汗,連忙逃之夭夭。

正在他趕往七仙女的居所時——

“嘖,有什麼好爭的?要小老兒我說呀,東方強盛、西邊雄霸、兩相牽製、正正好好,這才叫天上太平嘛!”矮矮小小的土地公突然冒出,嚇了太虛真人一跳。

“太虛真人,好久不見哪!”

“哦,是土地呀。天界一日、人間一年,僅是人間半年不見,何來好久之說?”

“哎,我說太虛真人,您該不是在跟小老兒計仇吧?”

“唉,你個土地公怎麼老愛跟我抬杠?”這般頑劣如孩子的皮性,怪不得跟那孫猴子總是玩在一塊兒,臭味相投嘛!

這時,七仙女翩然而至。太虛真人大喜,早已顧不得旁邊的土地公。

“敢問眾位仙子,情花可有取得?”

“有我們七個出馬,那是當然。雖然有玉帝的玉旨,不過我們還是又求又哄又騙地花了好大工夫,這才求得紅娘手中的情花。喏,給你,太虛真人您可要好生保管啊,這情花千萬年才開一次,而且一次隻開一株,若是不慎弄死了還得等上個千萬年呢!要真這樣,我們姐妹可是絕不會再去跟紅娘討了!”

情花,一種稀世聖物,隻有紅娘與月老才能栽培出。它與凡間植物不同,並非花謝才結果,而是花果並存——花開上、果結下,而且隻長一片葉。

而如今天界也隻有兩株情花,各生長在紅娘與月老的居所。真心相愛之人若食下其花瓣,便能永生永世相愛相守在一起,這可是比三生石上訂下的三世夫妻之姻緣更難求難得!但若不是真心,便會立即死亡!

而若食下情花之情果,便會中情毒。奇異的是,這無藥可解的情毒隻對男人有效,而食下情果之人畢會愛上具有情花香氣的女子,結下七世情緣,即使他原本已有愛人。

最可怕的是食下情花所長的唯一那片綠葉,那可是會招致令相愛之人最為恐懼的後果——從此斷情絕愛!

正因為如此,紅娘與月老才會那麼珍視情花。若是有心人對它起了不軌之念,那對相愛的戀人來說不知將遭受怎樣的情感磨難。

當年,癡戀忘憂神近乎著魔的九天女便動過此歪念,她想利用情花的情果得到忘憂神。但是,她的要求被紅娘與月老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這不但是因為他們不願見到一對恩愛的戀人被拆散,而且珍貴的情花被摘去情果便會立即枯萎。

所以,當太虛真人向紅娘討要情花時,當下就被紅娘嚴詞拒絕了。

為了讓太虛真人順利得到情花,九天女特地下令在天界隻聽命於她的七仙女去取,而這七位在天界最為能說會道的仙子與九天女可是情同姐妹呢!

情花一事,是九天女告知太虛真人的。她因為得不到忘憂神的愛而痛苦至今,所以她也絕不讓與他有關的任何人得到幸福!

但這番心思,太虛真人卻不知情。他隻知道讓無憂吃下情花之葉是個絕妙的好主意,雖然苦了與他相戀的那條靈蛇,但犧牲他們兩個的情愛就能換回一個造福天下蒼生的三界大聖!為此,他們的犧牲絕對是值得的!

更何況那條極具靈性慧根的靈蛇甚受觀音大士讚賞,甚至還對眾仙家說她是難得難見的天生的善根佛種,天界若能得她實是一大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