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一位大學裏的老先生溫文爾雅,一派儒士風度。後來聽人說,別看他現在這樣,文革的時候打起人來惡得很。但我怎麼著也想象不出他打人的樣子。到底那一個他是真實的他呢?後來我終於明白了,兩個“他”都是真實的“他”,隻不過一個是具有個性的“他”,另一個是去個化了的“他”。
說起“足球流氓”,當數英格蘭的那一幫最為凶悍。我們是怎麼理解“足球流氓”的呢?大多數人都認為,那是一夥流氓,在足球場上鬧事,故為“足球流氓”。一位英藉人士對我說“你們都搞錯啦!這些人平時都紳士的很,隻是到了足球場上才變得喪失理智,表現得瘋狂且不可理喻”。人還是這個人,在不同的情境下,做人的差距怎麼會這麼大呢?
心理學家告訴我們,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和當他置身於一個群體當中之時,他的心理狀態、他的個性會發生很大的變化。最為典型的心理現象就是去個性化。去個性化是指在群體的作用下,個人的自我約束減輕,責任感意識下降,而產生單獨活動時不會出現的行為。去個性化的程度,在各個群體中是不同的。一般說來,組成群體的成員愈多,去個性化的程度就愈高,當去個性化的程度越高時,群體成員的行為也愈自由,也就愈不加約束,所造成的破壞性也就愈大。
對去個性化現象首先進行研究的是社會心理學家費斯汀格,後來,金巴爾多又進一步深化了這方麵的研究。他的研究側重點是去個性化在那些極端否定性的行為如敵對和偷竊方麵是如何表現的。他的理論假設是:去個性化是一種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一係列先前的社會條件在人們對於自我的他人的知覺中(發生了)變化,從而導致了正常情況下受約束行為的閾限降低。
金巴爾多設計了一個以女大學生為被試的實驗。實驗中把學生分成若幹小組,每組由四個女學生組成。他告訴她們說,她們正在參加一項關於人類移情作用的研究,要求她們對隔壁房間的一個女學生施行電擊。學生可以從一麵單向鏡裏看到實驗目標。實際上,目標被試並未受到電擊,但是她們的哭喊、痙攣的痛苦的麵部表情看起來卻十分真實,以至於使折磨她的人認為,她們的“電擊”正使她蒙受很大的痛苦。實驗者安排的四個女學生組成的各個小組在下述兩種條件下施行電擊。第一種條件,女學生穿上寬大的實驗室工作服,用頭巾包住麵孔,相互之間不作介紹,在實驗人員對她們解釋這項研究的程序時,也不稱呼她們的名字。此外,這種實驗在半黑暗中進行。這種環境叫做“去個性化環境”。這顯然是為了降低個性及其責任性。
另一種條件與之相反,它強調個性。由四個女學生組成的各個小組成員都穿她們平時的服裝,掛上寫著名字的標簽。在給她們講解要領時,研究人員有禮貌地用她們的名字稱呼她們。房間裏開著燈,照得很亮,小組的成員互相看著很清楚。在這第二種條件下,每個被試的個性都著重作了記錄。實驗結果表明,去個性化小組的成員對受害者施行電擊的時間幾乎是有個性小組的成員施行電擊時間的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