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大教育家蘇格拉底曾說:“我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什麼也不知道。”這是他的自謙,也可以說是在闡述一個道理:徒有自信而無自卑,就會變得忘乎所以,飄飄其然。適當的自卑如同適當的自信一樣,會在我們通往成功的路上多一些成功的籌碼。有時候,自卑也是一種力量。
自卑的意義首先在於它能夠促使我們對自我作出一種冷靜的剖析,促使我們努力。一個人不難走向自信,人的天性中便有一種自尊自戀的因素,我們可以通過各種方式,逐步實現自我超越,從而走向自信。但我們往往也會因為成功而變得自以為是。中國有句古話“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但對逆耳忠言要做到秉心氣和並非易事,我們真正難以做到的是時刻認識到自己生命的不完整,不完美,從而保持一種心境的謙和。而自卑則是保持這種謙和的良方。
央視名嘴白岩鬆是我們很熟悉的主持人,台前的他口若懸河,思維敏捷,觀點新穎精辟。然而在一次訪談中他卻說:“因為我自卑,所以我努力。”他說自己兒時因為口吃而特別自卑,甚至不敢與別人交談。為了擺脫這種困境,他下定決心對著鏡子反複練習,直到能很流利地說出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可以說,這點自卑之心讓他時刻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並將此做為奮進的動力。這種謙和的心態也是他能全麵認識自己的基礎。惟有做到謙卑,方能真正悅納自我,以求成功。
奧地利小說家卡夫卡也是因自卑而奮起的典範。
卡夫卡出生於布拉格一個猶太商人家庭,他的父親性情暴躁,而且非常專製。這使卡夫卡從小就形成了敏感多疑、憂鬱孤獨的性格。事業最不順的時候,他甚至說:“巴爾紮克的手杖上寫著‘我粉碎了一切困難’,我的手杖上寫著‘一切困難粉碎了我’。”但是,卡夫卡並沒有放任這種自卑和絕望,相反,他把超越自卑作為自己的目標,終於寫出了《變形記》、《城堡》這樣優秀的小說,成為西方現代派文學的鼻祖。
古人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也正是這個道理。正因為看到了自己的缺點,認識到了他人的長處,我們才會“不恥下問”,才會奮起直追。同樣卡夫卡看到了自己的缺點,並能正視自己的弱處,以一種積極進取、謙卑的心態來經營生活,反省自我,從而走出了一片“柳暗花明”。可以說,保持一點自卑之心是一種“退一步”的智慧,是一種銳意的進取。
宗教的教育也可以理解為以敬畏為主的教育。這種敬畏讓人覺察出自己在未知事物麵前的渺小,讓人對自我能力產生懷疑,從而有所節製。適當的自卑也能讓我們變得有所敬畏,這種敬畏包括驚奇,神秘,震撼,恐懼等諸多情感體驗。人生的許多問題都是因為無所顧忌而引起的。適當的自卑感能使我們對未知的事物,對已有的法律權威等產生敬畏,促使人向善,促使人珍惜生命。這也是自我修養的途徑之一。
對自然力量的敬畏,對自我生與死的思索,也使我們的生命逐漸豐富起來。《我與地壇》的作者史鐵生是將這種自卑和敬畏理解的最深刻的人。對於自己半生的輪椅生活,起初的他無疑是惱怒而自卑的,但在與自然的對話中,他卻領悟到了人生的真理。他整天待在地壇,從朝霞初起到暮鳥歸林。或者聽秋風卷起的綿長詠歎,或者聽天空中劃過的嘹亮鴿哨,或者就看樹葉四季的輪回,再或者就努力從匆匆而過的路人身上品讀歲月的痕跡。他說,死亡是上天的安排,因而“死是一件不必急於求成的事”。平平淡淡的話語道出的卻是對生命的敬畏和珍視。詩人阿娜伊絲·尼恩說:“真正活著的人是不怕死的。”這也是對史鐵生的自卑與敬畏作出的最好的詮釋。
當然,人生不能過於自卑,過分的自卑會打倒一個人的毅力和勇氣,但也不可盲目自信,盲目的自信容易使人狂妄,從而阻擋了前進的道路。將適當的自卑與自信相結合,用自卑探照自己的性格、知識、才華的黑洞,用自信尋找走出迷途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