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長安靜的小巷子,我輕輕地不露痕跡的掙脫開他的手。
楚瑜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想笑,卻怎麼也勾不起嘴角。
“以後別來這裏。”楚瑜自己退到一邊,靠著牆,環胸而立,表情漠漠。
我靠著另一麵牆,看著對麵的楚瑜,問:“為何?”
“你費盡心思逃出來,應該不想見曾經囚禁你的人。”
巷子裏生生地冷意萌生,我抬起頭,猶豫了很久:“你指……嚴王。”
楚瑜毫不避諱,頷首。
“嗬嗬……”我僵硬地笑著,生硬地擠出笑容,“殷都越來越熱鬧了。”
“是啊,該回來的都回來了。”楚瑜沒有笑,可他生了一雙仿佛會笑的狹長桃花眼,但此刻說不出的陰沉。
我半天說不出話,咬了咬嘴唇,瞟了瞟楚瑜,道:“你……還好麼?”柳之辰曾對我說過,他之前舊傷複發,似乎很嚴重。
“不好。”楚瑜歪著腦袋,抿著嘴唇,模樣認真。
“我家裏有很好的傷藥,可以送你。”我也認真地看著他。
“我不生受別人的好,何況是林禦保的好。”楚瑜的聲音驀然低啞起來,他的眼睛低垂,濃黑的睫毛仿佛簾幕一般蓋住後麵的眼光。
“……別客氣。”我無不尷尬地回答。
再次安靜下來的巷子說不出的熬人,我貼著牆麵,眼光每次在楚瑜臉上一掃都不敢多做停留,很多東西就在這時候堵在心口,讓人難受。
“林佑熙,你到底有沒有心……”楚瑜又說話了,口吻傷楚地像是質問又像是控訴。
我難過地擰起眉來,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每個人都是有心的。”楚瑜的目光不容抗拒地盯著我,他突然挺起身,一步就跨到了我的麵前,長長的手臂撐在我的兩側,我終究是抬起頭,也看向他。
他的臉色有些憔悴,可是肆意眉峰依舊非常囂張。
“霍驍的心是心,我的難道就不是麼?”楚瑜猶如海洋一樣汪然的眸子像是盛夏裏的一顆珠陽,哪怕濕潤卻閃耀著灼熱的光。
“我是死過許多次的人了,心上……”他一把抓過我的手,狠狠地摁在他的右胸膛上,“心上也全是口子,流血化膿,苦不堪言……”楚瑜的桎梏著我手掌的力道越來越重,微微顫抖著,他做著猙獰嚇人的表情,可是當他說出那句話時,那張瘦削的麵容上,滿是傷心的模樣,淒淒的眉目下,他的眼神像是被夏雨淋濕了一般地讓人心疼:
“卻不代表,我把它交到你手上的時候,你可以肆意踐踏。”
我渾身一抖,腦袋裏嗡嗡作響。
“我已經沒有氣力再把它給別人了,你好歹對它用點心啊……”楚瑜苦澀地一笑,輕輕地用額頭抵住了我的額頭。
我一怔,道:“你發燒了。”
“嗯,心疼麼?”楚瑜沙啞地問我。
我欲推開他,道:“真的好燙,你先別這樣。”
楚瑜微微抬起頭,卻沒有聽話,幾近偏執地抱住我,將全身地重量都毫不猶豫地壓在我身上,我差點一個踉蹌摔出去。
“這樣就好,舒服多了。”楚瑜的聲音竟然透出倦意來。
“你你你……”我被氣得有些結巴,手上卻隻能抱住他。
“我真的有些乏了,你帶我回去罷。”楚瑜更加用力擁著我,極滿足似地說道。
“嚴王那邊,你不用去麼?還有……月滿樓裏都是些什麼人啊?”我皺眉問。
楚瑜很舒服地將臉貼著我的腦袋,道:“你若答應我,我便什麼都告訴你。你若待我好些,我便把命都給你。”
巷子深處,有熱風鑽入。
空中驕陽正盛,殷都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