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謙恭道，“奴婢不敢。”
他語調冷冷的，“你有什麼不敢？”
這種沒有建設性的對話我不想繼續下去，幹脆垂首當起啞巴。他突然托起我的下頜，逼我與他對視。這個動作，讓我想起十四阿哥，隻是十四阿哥的眼神直接熱烈，他的眼神深不可測，仿佛被他審視了半天，才輕輕放開我。
“還記得那次觀燈遇刺的事情麼？”本以為他會發作，卻沒成想問了這麼一句。我一愣，如何忘得了。那種鮮血在他身上綻開的恐怖感至今記憶猶新。我抬頭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我說過要你等。你不願等了麼？不過一副字畫，皇阿瑪為何著你陪我來如意館？”他的語調平緩，波瀾不驚。他眼裏冷冽如萬丈寒冰，映出我的心驚。
“我要的，”他的眼神冰刀般鋒利，“誰也奪不走。”
四阿哥放開我大步離開時，我還是傻站著。不明白他這麼忽冷忽熱的算什麼。每次我想放棄的時候他就靠近一點，然後將我晾在一邊等死。入宮這麼久，加上之前在四阿哥府裏的日子，我知道在這個年代身為一名女子的命運就是——沒有命運。我也想將自己全情帶入這個時代，但偶爾的，尤其遇到秦清卓後，那個現代的我還是會突然跳出來。每當這時候，我就想徹底忘記他，忘記這個讓我完全無命運，無自我，無希望的男人。
此時此刻，我很想見秦清卓。想起以前他與我那個約定，我托了回宮的小太監送了信去，卻一直沒見到他出現。仔細一想也對，他跟我一樣在這裏身不由己，哪能像阿拉丁神燈一樣，說來就來。
終於要回宮了。來之前我還是個打雜的，回去的時候已是跟在康熙身邊的近人，離天子近也不是全不好，至少，連回程都有車坐，待遇提高不少。雖然路很短，可入宮以後很久沒過得這麼舒服了，不用被人呼來喝去，正得意洋洋地這麼想著，突然外麵叫我。
有點不好的預感，果然，是十四阿哥打發人叫我落車。自從到了康熙近前，我的安全感完全建立起來。沒有雜役活計，隻要緊緊跟著顧師傅，就算我這麼沒眼色的人，看他的眼神行事，也無功無過。最重要的是，十四阿哥這個魔星沒什麼機會捉弄我，心裏倍感輕鬆。
不過，讓我又驚又喜的是，居然看到秦清卓在他身邊。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給十四阿哥例行請安後，秦清卓一臉開心的打招呼，“好久不見啊。”我笑著衝他點頭。真希望十四阿哥這個大燈泡別呆在這兒，我有很多話想問他。不過真如我願，那就不是十四阿哥了。
果然十四阿哥開口道，“人不大，架子不小，爺叫你出來，半天才到跟前。”
“奴婢即刻便趕來了。十四爺有何吩咐？奴婢不能離開太久。”我說的是實話，給顧師傅看到，一定要挨罵。
十四阿哥眉頭一挑，正要發作，秦清卓道，“十四阿哥是代九阿哥來謝謝你的。”
“謝我？”我一怔。
“是啊，上次你不是幫過九阿哥的忙，九阿哥已提前回去了。”秦清卓笑嘻嘻道。
原來為著上次告訴九阿哥皇上賜茶的品類，難怪秦清卓跟著十四阿哥在一起，原來是幫九阿哥傳話來了。
“奴婢不敢當。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說完這句，似乎就沒話講了，沉默。十四阿哥突然一揮手道，“話傳過了。走吧。”我沒轉身，他瞪我一眼,“還不走？”
“奴婢。。。想跟秦公子說句話。”我豁出去道。
十四阿哥一愣，看了一眼秦清卓，泱泱道，“隨便。”
十四阿哥沒有走開的意思，我隻好簡短地對秦清卓道，“你。。。上次說的，我想過了，我答應。”
秦清卓先是想了想，然後抬頭看向我，一臉不確定，我堅定地衝他點點頭。他笑了笑，“讓你下決心還真不容易啊。”
十四阿哥突然道，“你們倆甭在我麵前暗語，我走就是了。”說完真的一拂袖走開了。他一走，秦清卓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忽然想通了”
“你知道朱靈姐姐的事情麼？”我問。他點點頭。“朱靈這樣的人都難逃一死，何況我？這地方是不能呆了。”
他望了我一眼，“你可不像個為了活命，臨陣脫逃的主兒。你不願意說，我也不逼你。”他淡淡道，“不過用頭發想也猜得到是跟那人有關。”
我低了頭沒吱聲。他搖搖頭道，“這裏人多，等回了宮，你想辦法跟我見一麵咱們細談。我這幾天就去做準備了。”
我正想問他準備什麼，他已經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