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我望著他等下文,果然他微笑道,“延禧宮本就冷清,你在那兒便更是冷清了。皇上金口一開,就算十四阿哥的暴脾氣也不敢違抗。”
“皇上?皇上說什麼?”我嚇了一跳道。
“隻拒了十四阿哥的求姻之情,又將你發到這裏,便是告誡了。十四阿哥也罷,其他人也罷,誰還敢出現在這延禧宮?”
“十四阿哥。。。那日向皇上的請求,就這麼人盡皆知麼?宮裏不是口風很嚴?”我心頭又亂,秦清卓道,“永和宮倒是口風很嚴,十四阿哥的事情若不是他向人言道,如何鬧得人人得知。”
我不解,“你是說十四阿哥自己跟人說。。。那又。。。為什麼?”我隻是個小小宮女,如此沒了顏麵之事,有何向外人宣揚之處。
秦清卓大笑起來,“旁人皆知你是十四阿哥想要的人,任憑到了哪裏,普通宮人隻怕也要對你禮遇三分,這是其一,其二麼。。。既然十四阿哥已對你傾心,旁人便不好再對皇上提什麼。。。”
見我一臉愕然,他笑得更厲害,“他一片用心,本來也是白費。誰讓你心裏隻裝了那一個。”伸出四個指頭在我麵前晃了晃。
我一把推開他的手,低頭不語。他倒收了笑容,靠近我道,“今日我是跟著十四阿哥進的宮,想來你也見到他了。這一年,十四阿哥性子收斂不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該沒為難你吧。”
我搖頭,突然想起一事,問道,“你不會又是為他當說客的吧。”他一臉不以為然道,“我何時真的做過他的說客,不過找個借口來看你。”突然口氣一轉,故作心酸狀,“不過我的苦心也是白費,你反正心裏隻有一個。。。”他正要伸手比劃,我已一巴掌打了過去。他故作誇張甩手道,“一年不見,一見麵就這麼凶。。。”咧嘴正笑,突然笑意僵在嘴邊。
我順著他目光看去,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兩人,由不得我倒吸一口涼氣,赫然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四阿哥的目光冷得可以殺人,十三阿哥麵帶一絲訝異和疑惑,顯然我與秦清卓方才玩笑行徑已落入他二人眼中。我這才意識到我與秦清卓一起太過“自然”,混忘了這個時代男尊女卑那些規矩。
秦清卓和我同時向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行禮,四阿哥淡淡地點頭,倒是十三阿哥問秦清卓道,“你如何跑這兒來?”
沒想到秦清卓竟指著我直接答道,“一年多沒見到她,所以過來瞧瞧。”口吻毫無忌諱。
十三阿哥目光一轉,停在我身上。“你。。。清減了,這裏可好?”說著向前一步。我退了一步低頭道,“奴婢謝十三爺關心。奴婢在這裏很好。”
四阿哥突然道,“人你也看到了,走吧。”說完不再看一眼轉身而去。十三阿哥竟也一言不發,跟著四阿哥離開。
他們兩人來如風去如電的,仿佛沒出現過一般,隻剩我和秦清卓兩人對麵而站。半晌才反應過來,“看來,我幫你得罪人了。”秦清卓笑道。
我淡淡道,“得罪便得罪了。”他訝異於我的語氣,試探地問道,“剛剛走的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你倒淡然了?”
我一笑,“不然還能如何?”他更是奇怪,“四阿哥不是你的軟肋麼?一年功夫你便轉性兒了?”
我苦笑,那日在永和宮之事,自然不好向他詳提。縱然我自輕自賤,這些日子還有什麼看不清的。四阿哥心裏也許有“一丁點兒”我的位置,不過最多也就那麼一丁點兒罷了,什麼以後,什麼相守,不過是我自己個兒臆想罷了。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我便缺了那份無情。”我低聲道。秦清卓若有所悟,頓了頓道,“他必傷你,倒不稀奇,隻是我以為你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我猛然抬頭問他,“不問是非,不求結果地等一個人,若是你,可做得到?”他認真地想了想道,“若是我認定之人,刀山火海,何處不可為。”他眼裏的神色簡單堅定,我盯著他,竟有種自慚形穢之感。
“可是我做不到,等一個無情之人。”我低語。
那日我與他以茶代酒,言談甚歡,直到秀荷姑姑從外麵進來,他自知久留方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