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曠朗清風惹人喜蘇軾的人生超越(4)(2 / 3)

大家可能對這句話不大理解。我們先說鏖糟陂是什麼意思。這個鏖糟陂就是一個地名,不過,這可不是一個好地方。根據莊綽的《雞肋編》的記載,“許昌至京師道中……有大澤彌望草莽,名好草陂。而夏秋積水沮如泥掉”。簡單的來說,鏖糟陂就是位於東京汴梁西南15裏的一處沼澤地(《呂希哲·呂氏雜記》載,“都城西南十五裏,有地名鏖糟陂”),那裏不但充斥著汙泥爛草,而且還肮髒不堪。我們再看叔孫通,此人為西漢初期的儒家學者,曾協助漢高祖製訂漢朝的宮廷禮儀,先後出任太常及太子太傅。簡言之,大儒也。明白這兩個詞彙的意思後,我們再來看整句話就好理解了。蘇軾說這個程頤就是一個從京城郊外肮髒汙濁之地爬出來的“叔孫通”,他的所謂禮儀規矩都是他想當然自己製定的。換句話說,程頤是一個扯淡的家夥,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不識大體,沒有見過世麵的偽專家。要說之前有人反駁程頤說“孔子言哭則不歌,即不言歌則不哭”,是一個相當給力的反駁,那蘇軾說的這句話就是相當相當給力的嘲諷。根據《續資治通鑒長編》的記載在,蘇軾在說完這句話後,“眾皆大笑”。我們可以想象當時的程頤有何反應,肯定是怒不可恕,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鑽下去。也正是因為程頤受了如此奇恥大辱,便引發了洛蜀黨爭,“其結怨之端蓋自此始”。(《續資治通鑒長編》)。同理,也正是因為如此,蘇軾後來遭受到程頤及其門生的陷害誣告。比如,程頤有一個叫朱光庭的門生,他是當時的諫官。他就費盡心思的搜集蘇軾的文章,從中找出可能出問題的章節,然後斷章取義,加以陷害誣告。我們來看這樣一段話,“今朝廷欲師仁祖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舉其職,或至於偷;欲法神考之勵精,而恐監司守令不識其意,流入於刻”。(《蘇軾·試館職策問》)朱光庭根據這段話,說蘇軾是在對宋神宗進行惡意誹謗,是大逆不道之舉,朝廷必須對蘇軾嚴加懲辦才行。但當時的高太後可能是看出了這其中的端倪,沒有治蘇軾的罪,反正有點和稀泥的味道,不願意將事情擴大化。

其實,想想這個朱光庭不過是一小小的諫官,蘇軾乃三品大員,他如何扳得倒蘇軾?問題的實質還在於洛黨與朔黨的交鋒。而他們之間的交鋒又被以劉摯等人為首的朔黨利用,原先司馬光沒死的時候,就想著把蘇軾擠出朝廷。由於司馬光死了,他就沒來得及實施。如今,他們正好借著朱光庭跟蘇軾鬥起來的這件事大做文章,對蘇軾群而攻之,說蘇軾就是下一個王安石。當然,這隻是一個借口或者說托辭。真正目的還在於權利的爭奪。司馬光死後,宰相的這個位置讓很多人眼饞,而蘇軾又是德高望重,深受高太後的讚譽與賞識。朔黨的那幫人自然是害怕得很,就想著要除掉蘇軾。這就是洛蜀黨爭的真實情況。

朱光庭對蘇軾的陷害與誣告,雖然以高太後的和稀泥而結束。但這不過是一小小的爭鬥,後麵更讓人感覺到驚心動魄的是,連禦史中丞傅堯俞、侍禦史王岩叟也參加到其中,他們跟高太後發生了激烈的爭執,要求嚴懲蘇軾,說他是為臣不忠。蘇軾是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政治爭鬥,再三請求離開朝廷,到地方上任職。也能為,如果不這樣做,蘇軾擔心自己還會重蹈“烏台詩案“的覆轍。於是,在宋哲宗元祐四年的三月十六日,即公元1089年,朝廷終於批準蘇軾到地方上工作。就這樣,蘇軾以龍圖閣學士的身份為浙西路兵馬鈐轄兼杭州知府到了杭州。從這一天開始,之後蘇軾先後在杭州、潁州、揚州、定州四個地方擔任過知州。特別是在杭州,蘇軾政績斐然。比如,我們大家熟知的拯救西湖。然而,即便如此,蘇軾依舊沒有逃過被貶的厄運。尤其是在高太後死後,蘇軾的命運更加曲折,先後被貶到了惠州、儋州、海南等地。在這期間,蘇軾並沒有沉淪,反而勤政愛民,潛心創作。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秀句出寒餓,身窮詩乃亨”。(《蘇軾·次韻仲殊雪中遊西湖》)直到宋哲宗於元符三年的元月九日,即公元1100年去世,即位的乃宋徽宗趙佶,年號為建中靖國。蘇軾的情況才稍有好轉。建中靖國元年的六月,蘇軾決定歸老常州。遺憾的是,此時的素食已經年老體衰,再加上身染瘴毒。一個多月後,蘇軾便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