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沉玉手裏抓著一塊不知誰家千金繡的手帕,死命地撕咬著。他如花公子的終身大事可不能完結在一個傻姑的身上。
哇的一聲,鄭窈娘終於發出聲音來,卻是一陣號啕大哭。
“鍾子雍你這個大渾蛋!你憑什麼把我送人?你憑什麼把我送人?嗚……”
還知道罵鍾子雍是大渾蛋,這人鐵定沒瘋沒傻。潘沉玉長出一口氣,忙把手中的手帕遞了過去。“鄭小姐說的沒錯,鍾子雍的確是一個大渾蛋!”
鄭窈娘抓過手帕擦了擦鼻子,卻沒有理會他,繼續哭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掃帚星嘛,誰遇上誰倒黴,我才不稀罕跟著你呢!嗚……”
“沒錯,沒錯,這家夥就是一個掃帚星,今天我們主仆三個沒一個不倒黴的。”潘沉玉看她把那塊手帕扔了,忙又遞上一塊——馬車裏最不缺的就是這東西,每次出門都可以收一堆。
“無情無義的負心人!見異思遷的薄悻郎!居然把我送人了……良心都讓狗吃了……虧我上次還冒險救你……嗚……”然後又扔了一塊手帕。
潘沉玉心想:“子雍你到底對這位鄭小姐做過什麼,怎麼這麼大的怨氣?可說起來也怪,既然鄭小姐對子雍如此情深,又為什麼要說喜歡我呢?難道她是故意說給子雍聽,隻是沒想到適得其反?那我把鄭小姐帶回家又該如何安置呢?”潘沉玉煩惱地抓抓頭,鍾子雍還真是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
鄭窈娘就這樣一直哭哭啼啼地跟著潘沉玉回到了潘府,那個她曾經在夢裏千回百轉的地方,可現在,卻是在淚眼婆娑中經過,完全沒有在心裏留下半點痕跡。
因為她的身份特殊,潘沉玉也不敢真當她是丫環使喚,更不敢真當她是自己的愛慕者,讓人在自己的院落裏給她安排了一間單獨的小屋,然後便躲起來想對策去了。
鄭窈娘自己一個人坐在屋裏,哭一陣,罵一陣,因為沒人附和,也漸漸覺得無聊了,趴在桌子上,手裏拽著不知是第幾條手帕,一邊抽泣著一邊發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鄭窈娘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打開門,“啊,小弟,怎麼是你?”
二公子從定遠侯府帶了一個漂亮丫環回來的消息很快便在潘府傳開了,而鄭少清一聽到這個消息,便立刻意識到,這個漂亮丫環很可能便是他的六姐鄭窈娘,於是便偷偷潛入二公子的院落探個究竟。
“六姐,你這是怎麼了?”鄭少清看到鄭窈娘滿臉斑駁的淚痕嚇了一跳,他原以為會看到一張奸計得逞、欣喜若狂的麵孔。
鄭少清的話又勾起了鄭窈娘的傷心事,眼淚再次啪嗒啪嗒往下掉,把自己在定遠侯府受到的非人對待向著親人痛訴了一遍。
“小弟,鍾子雍那個大渾蛋,居然把我送人了!他是什麼東西?他憑什麼把我送別人?”
“呃,六姐,鍾將軍把你送給如花公子不是正中你的下懷嗎?你怎麼會不開心呢?”
鄭窈娘一愣,這才想起來她心心念念的正是能到潘府和如花公子潘沉玉呆在一起,現在心想事成,為什麼她卻還是覺得不開心呢?
“對了!我還沒能毀了他的婚事!”鄭窈娘終於想起了自己不開心的原因,潘沉玉沒有答應她去勾引黃思蕊。
鄭少清尷尬地糾著袖子,“六姐,你幹嗎非要毀了鍾將軍的婚事呢?難道……你喜歡的其實是他……”
“笨笨笨!”鄭窈娘衝著弟弟叫道,“我喜歡的當然是如花公子,怎麼可能是他這個斷袖?他對你的所作所為不給予嚴懲便是姑息養奸!哼,讓他稱心就是讓我們不稱心,你說我怎麼可能讓他稱心呢?”
“六姐,其實我們真的冤枉鍾將軍了,他不是……斷袖……”
鄭窈娘兩眼一瞪,“你還在替他說話?他不是斷袖他招惹你做什麼?嘖嘖,看看你,到現在還在為他神魂顛倒。”她這心裏愈發堵得慌了。
“哎呀,六姐,我是說真的,我在楚陽認識的鍾公子不是鍾將軍,而是他的弟弟鍾子茗。”鄭少清被逼無奈,隻好說出了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