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通玄老懷甚慰。每每瞧見平日裏鬧得雞飛狗跳的小徒弟乖巧安靜地捧著一本醫書躺臥在榕樹上安靜閱讀的小模樣,就覺得無比順眼,又難以相信,那樣淘的丫頭竟然也可以有這麼淑女…….的樣子。通玄先生決定忽視丫頭不雅的姿勢。
所以,當蘭放告訴他平安決意要在身體複原之前醫手,他絲毫沒有覺得奇怪,二話沒說,拾起早早準備好的一應器具就趕來了。
杜雁西這次醒來之後,感覺身體硬朗了許多。姚光撅著臀趴在榻上看他。八十軍棍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他的後背兼臀部被打得皮開肉綻,因為通玄先生的妙手,這兩日才剛好些,這是他第一次來看杜雁西。
他此刻有些心神不屬,冷不防見到杜雁西已經睜眼,忙叫道:“五哥,你醒了!”
杜雁西看他一眼,道:“在想什麼,傷怎麼樣了?”
姚光摸摸自己的臀,道:“無礙,我身強體壯,小意思,快結疤了。”見杜雁西默然不語,又道:“蘭相和先生正在為平安姑娘拔手上的刺,我聽說……很危險……五哥,平安姑娘到底是怎麼受傷的?她手上怎麼……”突然叫道:“五哥,你要幹什麼?!”手忙腳亂要下榻,牽起棍傷,疼得齜牙咧嘴。
外邊的侍衛早已聞聲趕來,見杜雁西正在下床,便要來幫忙,杜雁西吩咐他將姚光送回住處,自己卻直奔平安處而來。
門前有兩個隨從守著,卻不是他軍中將士,攔住杜雁西,鞠躬道:“侯爺恕罪,相爺和先生正在裏麵為姑娘診治,不能打擾。還請侯爺稍候片刻再來。”
杜雁西不言,安靜地立在一旁候著。
有微風過,輕輕掀起他的衣角,兩邊隨從看著這個煞神斂盡渾身煞氣安靜侍立的模樣,心裏有些發毛。一個便準備搬凳子讓他坐下,剛要動,便被杜雁西止住,他將食指豎在唇間,輕輕噓了一聲,二人立即屏息凝神,再不敢胡亂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被打開。
通玄走了出來,臉色難看。杜雁西忙道:“先生!”
通玄看了他一眼,生硬地道:“你醒了。去休息吧,不要在這裏杵著。將身體杵出毛病來,丫頭的罪算白遭了。”
杜雁西彎腰施禮:“謝先生關心。杜五還能撐住。隻不知平安怎麼樣?”
通玄看著平安受苦,早已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一聽杜雁西如此問,怒氣瞬間爆棚,又顧忌平安,遂一把將杜雁西扯到一邊壓低聲音怒道:“小子,我問你,丫頭到底是怎麼受這麼重的傷的?還有,她手上的刺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老實交代!”
杜雁西將二人在穀底和岩洞以及出洞的遭遇一一道來。末了,道:“平安是為救杜五所傷,她手上的傷亦是因為救我而起。杜五不能照顧好她,反而將她害成這樣,實在是坐立難安。請先生一定告知杜五平安的情況。”
通玄心頭的情緒隨著杜五講述不停變化,聽杜五如此一說,反而不想再罵他,長歎了一口氣道:“丫頭身體太虛弱。所幸她意誌堅定,性命無憂。”
杜雁西麵色稍霽,隨即問道:“那她的手?”
通玄道:“恐怕以後再不能做細致活了……”杜雁西心中一凜:“還能做大夫嗎?”許久之後,通玄才答道:“怕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