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昏明心辯(1 / 2)

胤禛想了想,又道:“隻胤褆獲罪於皇考,朕雖有心全其母子情誼,然祖製國法,皆不容私,故此事還要八弟辛苦,安排布施周全其中,方算圓滿。”

胤禩聽了也覺得皇帝有理,他自幼養於惠妃宮中,雖無生身之情,也有養育之恩,康熙四十七年,胤褆奪嫡事敗被圈,胤禩也涉於其中失卻康熙聖心,親母良妃,養母惠妃於宮中皆已失勢,二位母妃彼此相伴,也屬難得。故於此事上籌勞,胤禩是沒有一分不情願的。

“臣弟想著,既皇上施恩,允臣弟奉妃母往京郊別莊修養,不若先令大哥恩曉此事,妃母處自有臣弟去說,京城離通州路遠,妃母車架定於潞河府暫停,可將大哥先領至此處等候,母子聚完,再將胤褆送回。不知皇上聖意如何?”

胤禛點點頭,道:“八弟所言甚合朕心,然此事涉及皇考,若泄露出去,如何能了。故絕不可宣於紙筆,隻能密之又密……八弟何人可擔此任?”

若按胤禩意,此事自然是他親力親為方可放心。然他與皇帝向來彼此忌憚,相疑相容。難得近日二人關係有轉圜之象,胤禩不願徒惹胤禛猜忌。故而道:“辦此事之人,諸兄弟不可,朝內諸臣不可,康熙年事直郡王者不可,廢太子一脈不可……“話到此處,胤禩心內早已有了人選,他看了胤禛一眼,皇帝正看著自己,乃相詢道:“皇上觀裕親王保泰如何?”

話音一落,便見皇帝眉頭一皺,胤禩心裏咯噔一下,他隻想著保泰兩不相關,正是幹淨之人。卻忘了保泰與自己自幼相好,親密無間,正為皇帝深厭。

隻見胤禛轉了轉數珠,道:“當年大哥於烏蘭布通與伯王齟齬甚深,保泰因伯王故,素與胤褆麵同路人。如今胤褆雖已是庶身,卻也曾親侍皇考數十年,其份雖無,其例尚在。不可被人輕待了去,八弟務必將朕意傳到,令保泰知曉。”

胤禩聽了皇帝一席話,方恍悟胤禛並非忌憚保泰身份不肯給信,而是擔心保泰因著當年福全事,睚眥相抵。於是撩袍跪倒:“保泰素乃明禮重義之人,必不會借此機苛待大哥,此事托與保泰,乃是萬全。臣弟願一力相保,望皇上恩準。”

胤禛如何不知胤禩所想,心裏又歎又笑,一邊扶起了胤禩,一邊乃道:“如此甚好。”兩人又商議了行事細節,何時接胤褆出來,以何物為證,何時送回等。

胤禩今日意外得成一件好事,臉上便略略帶了笑意。議完正事,皇帝又著人拿出一絲織檳郎荷包,道:“月初朕往弘時府中,恰弘旺亦在。朕賜了弘旺一塊玉兔報喜,此乃與墜子相配荷包,一並也給弘旺罷。”

胤禩接過荷包一看,顯是舊物,然荷包上的流蘇與東珠都是新飾上去的,知道胤禛是為了弘旺合用,特叫人改了去。胤禩接過荷包,兄弟倆又說了幾句閑話,胤禩便告退出宮了。

皇帝待胤禩走了,蘇培盛便回道:“皇上,張起麟回來了。”

胤禛“唔”了一聲,養心殿總管便進得門來,對著胤禛跪倒在地。皇帝乃問道:“汝徒弟說了什麼?”

張起麟回道:“回皇上,奴才徒弟說,廉親王昨日去了國子監,見了國子監領事嶽興阿……”如此這般,將昨日胤禩私見嶽興阿之況娓娓道來。

胤禛聽了,便扣著案子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去叫王進玉來。”

張起麟扣了首,和蘇培盛一同退了出去。出了養心殿,哪裏有人敢與乾清宮,養心殿總管太監顏色,大小宮人皆隻遠遠綴在後頭。

蘇培盛見張起麟臉色暗萎,乃道:“你怎麼一身汗,全不經事的樣兒,若讓皇上知道了,必要嫌你。”

張起麟搖搖頭,低聲道:“我憂心帽兒那小畜生,他現於廉王府中,剛近身服侍幾天,便瞅著了這樣陰私的勾當,這有命沒活的,可怎麼好。”

蘇培盛指了指身後的養心殿,道:“帽兒是帶著密旨去的,你怕甚。”

張起麟氣道”你這老才,帽兒在宮中時,日日伺候你起夜洗涮,如今他在火上做蠟,實在難為蘇大人還記著。”

蘇培盛苦笑道:“既進了宮,成了不全之人,無非隻圖活命罷了。帽兒自己氣不過,要奔出頭臉來,誰能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