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水遠天高(2 / 2)

胤禩聽了臉立時一陣紅一陣白,他理著理藩院,上駟院,又管著工部,每日辦差分身乏術。更兼他又是總理王大臣,皇帝事多,胤禩時常天昏地白,忙碌起來水米不打牙也是有的。侍郎一職不過從五品,此類屬員各部多如牛毛,胤禩怎能個個都記在心上,索性便不答話。

胤禛看透胤禩不服,便道:“八弟無需掛懷,我本並無責備之意。你每日繁忙奔波,皆是實心為我打算,八弟一心念著兄長,我怎能再怪你疏忽。”話音未落,胤禛自己即變了臉色,他今日與胤禩出宮,心情尚可,又脫去了君臣束縛,言談間便隨意了不少。但廉王一黨與皇帝交惡,人盡皆知,胤禛如此親昵調侃胤禩,實在是過於輕佻了。

胤禩卻仿若不知,眼觀鼻鼻觀心,淡定自如,隻低頭看著金貼,彷佛上麵可看出花兒來。胤禛不好開口,恰這時蘇培盛停好車馬,趕過來侍奉二人,胤禛趕快轉了話柄,將帖子交給蘇培盛,老太監便去叫門:“師傅,這裏有香客憧憬貴寺尊法精妙,特意遠道而來,誠意禮佛,請師父開門。”

寺內即有人答道:“施主可有本寺居士貼。”蘇培盛忙將帖子從門縫裏塞了進去,道:“這裏有貴司善能居士發願受戒的拜帖,師傅可看。”

寺內僧人把帖子接了過去,道:“施主稍待片刻。”

胤禛對胤禩道:“如此遮遮掩掩,哪裏是間寺廟,分明醃臢的如同賊窩。”胤禩立於皇帝身後暗暗發笑,他早對和尚道士深惡痛絕,直認為但凡燒香修真之處,最不缺少的便是挑撥離間落井下石的奸佞小人。如今眼見著他們終於也禍害起了皇帝,心內倒是覺得暢快。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功夫,有人過來將寺門打開,一個青衣寺務出來對胤禛合掌道:“施主請進。”胤禛與胤禩先後步入,進得門來一看,隻見大殿莊嚴,殿內佛像十分華美,偏殿錯落有致,且還有後進院落,曲徑深幽,一眼不能盡收眼底。

寺務和尚對胤禛道:”敢問施主,此來為禮佛,抑或參禪。”

胤禛笑道:“禮佛,若能參禪更妙。”

寺務和尚甚為和氣,道:“小寺供有八寶諸生觀音菩薩,施主可往正殿敬香。”說罷便欲引胤禛胤禩往正殿去,胤禩拉住胤禛衣袖,對寺務和尚道:“師傅且慢行,弟子這裏有些微不便,不知師傅可否通融。”

和尚道:“香客請講。”

胤禩道:“我與兄長托善能居士引薦,慕貴寺佛法精倫,特來禮佛求願。居士之前曾與我兄弟言說,貴寺香火鼎盛,座下弟子多為顯貴官人,我兄弟二人少與人結識,怕衝撞了貴寺尊主,因此還請師傅行個方便,讓我兄弟二人於殿後參拜即可。”

寺務在寺中早見了無數官家,如何不知胤禩是怕與屬員上司相遇,多了麻煩,因此便笑道:“施主之請人之常情,參佛隻在誠心即可。請隨貧僧這邊來。”說著,將兄弟二人帶到了正殿後麵。

胤禛於殿後立定,寺務和尚道:“二位香客於此處求願即可,隻小寺是家廟,時有女眷出入,還望香客不要擅自走動,半個時辰後,我來接二位。”

胤禛道:“正是,善哉。”和尚便下去了。

待和尚剛走,胤禩立時走到皇帝身邊,低聲道:“四哥,方才我見著刑部尚書勵亭儀,察哈爾都統常濟保並詹室府詹事塗天相三人正往左邊偏殿去,此刻想必他們三人就在殿內。”

胤禛聽了,便拉著胤禩從正殿後繞道西廂偏殿後麵去,隻是門已封死,不能入內。胤禛略看了看,便從回廊下貼牆而立,輕輕將窗戶上捅破一個小洞,往殿內探看過去。待胤禛看清屋中情景,卻楞了一下,回身低聲對胤禩道:“你且看誰在。”

胤禩站在胤禛身後,就借著胤禛捅破的紙洞,也往屋內鑽看,見除卻方才他說的三人,還有一個暗紅色常服身影一閃,正像是自己的堂弟-----太子太保,總理大臣隆科多次子,鑾輿使---玉柱。胤禩心念電轉間似是想透某事,思緒卻一掠而過,隻好作罷。

胤禛與胤禩離殿內四人位置不近,四人說話聲音亦不高聲,未能聽到玉柱等人所論之事,隻斷續聽到推薦,遞補等語,最後四人不知說了什麼,都輕輕笑了起來。胤禛與胤禩對望一眼,便聽到常濟保脫口而出二字,分外清晰-------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