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兄弟明算賬(1 / 2)

胤禩迎著凜冽的寒風,在京郊泉子崖設立了得勝台,和從西寧馳返奔喪的十四貝子胤禵對裾而坐。周圍隻點了幾盆炭火權作取暖,桌上雖有好酒,兄弟二人卻相顧無言。胤禩給胤禵滿了一盅酒,胤禵不接,卻隻看著酒杯發楞。

胤禩道:“怎麼,如今竟喪氣至此了麽,八哥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隻一杯酒也不想喝了?”胤禵沉默片刻,忽的站起來說道:“現在喝什麼酒,等進了京,讓我好好喊一喊哭一哭,指不定先帝心軟,收了我一同去,在汗阿瑪那處,我還怕沒酒喝不成!”

胤禩看胤禵紅了眼睛就要嚎,嚇一跳道:“皇父薨逝,我知道你心裏迷亂,但也不要哀毀傷神,別忘了皇上早就盼你回來,正數著日子等你。你如此頹喪,可不是讓太後擔憂麽。”

胤禵冷笑道:“可不,他自然是數著日子等我回來的。我哥哥想我,怕我在西寧受苦,先打發了延信過來封我的嘴,再讓嶽鍾琪在後頭掐我的腰眼兒,我若不回,他再學宋高宗操碎一顆心,發十二支金字牌催我,可不是一段千古君臣麽……”胤禵說罷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獰笑道:“八哥,你如今身著藍蟒,頭頂紅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麼是落魄弟弟能親近的,隻你千萬小心,我怕你一腳踩空,恐比我慘淡十倍不止。”

胤禩一把捋住胤禵的袖子,把胤禵推了個大跟頭,罵道:“你不想活了也就算了,我還要給舒蘭姐兒尋門好親,看她安安穩穩成家生子,過過外祖的癮呢。如今你自己作死,哥哥哪裏對不住你了,作甚拉我隨葬!”

胤禵聽胤禩此言,眼淚再也忍不住,噎著道:“哥哥何出此言,我心裏難受,隻罵幾句也不行麽,你明知弟弟如今是個什麼境遇,幹嘛還要戳弟弟肺管子。”

胤禩啐道:“他再不濟,也是你親哥,隨你如何發瘋撒潑,他能把你怎麼著,你就是在他袍子上跺幾腳,他還要問你疼不疼才是正理兒。我跟他又是什麼樣兒,他不能朝你撒氣,這不是都要落在我身上,好好歹歹,你也替你八哥想想。”

胤禵聽胤禩此言,又急又痛道:“八哥,我真就隻是氣話,別人不懂,你也不懂我麽。他事事周密,我就跟猴兒似的隻能跟著走。現事已至此,我也就想著不讓他也好受了,沒想別的……你,你若和我疏遠了,我真就沒意思頭兒了。”

胤禩聽胤禵如此頹敗之言,歎氣道:“若此刻彼此疏遠了就能讓他放心,就忍住不再相見又如何。興許日子久了,皇上願意鬆快咱們,就都能保全了。”

胤禵憋氣罵道:“這麼活有什麼意思,我不樂意!”

胤禩道:“你又胡嗪,你若不在意了,又有什麼放不開的。況且太後還在,你在外幾年,如今回來,難道不正是該盡孝的時候嗎。”

胤禵聽胤禩談及額娘,心裏酸楚,道:“聽說額娘日日跟他置氣,他從小與額娘不親,我恐怕他忍耐不住了,要給額娘沒臉。我今在宮外,如何管的了此事,即便想管,他畢竟也是額娘親子,又是我兄長,我有何資格置喙的。”

胤禩如何不知這一家子的糟心事兒,隻得勸解胤禵道:“你既已經明白,便不枉我來迎你一場。我聽聞你奏請皇上,問該行何禮。他位尊九五,對上該詣三叩九拜天下盡知,你成心給他難堪,真有一朝他要發作於你,你又該如何自處。”胤禩說著拉胤禵往階下而行,低聲道:“十四,你若還當我是你哥哥,就聽我一句,回去事事暫先忍耐,莫要強與他相爭。他雖升府為宮,隻是這位子坐的舒服不舒服,可還難說呢。你何必回去鬥氣兒驢似的給他遞話柄,現下有的是事兒讓他焦心。我們且看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