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仇人相見,分外肚餓(2 / 2)

胤禛回憶起上一世,自己得知此事雖憤怒異常,但因剛剛即位,並不想對宗室過於刻薄。所以發了二十萬斛倉米廉賣,另讓老三等人將囤米也以市價發賣,此事即如此打發了。但後來卻有人拿這件事做筏子,傳言說自己賣變色陳米。至於散播謠言者是何人,那是猜都不用猜的!皇帝心念一轉,已有了計算,隨手將折子遞給胤祥道:“十三弟且先看看。”胤祥心領神會,馬上打開折子一撇一捺細細讀了起來。

胤禛走過來拉著胤禩坐在榻上,和藹說道:“八弟手甚涼,怎的如此不經心……“又對屋外頭喊道:“混賬東西,竟也不為八爺上杯茶,眼睛都叫鳥啄瞎了不成!”皇帝乃對胤禩問:“皇父崩天,諸王理應齊心輔朕以為社稷計,不想胤祉,胤祺,胤禟身為皇子,竟趁亂而出,為私利與民相爭,朕本欲從重治其罪……然三王素日皆知禮守法,想必此事乃被人教唆而行。尚皇考屍骨未寒,朕安忍兄弟負罪,八弟參詳,此事該如何論處?”

胤禩對胤禛的陰陽怪氣不敢接腔,覺得皇帝話裏凶吉難辨,遂越發恭敬道:“我朝自立以來,即有旗人不得經商言鬥之條律,今三王乃以身試法,理當送交宗人府議罪。然皇考薨逝,宗人府諸臣日下忙於治喪大行皇帝殯儀,未嚐有疏忽之處。此事關係頗大,頃察是非巨細又恐牽扯眾多,貽誤大事,如今皇上德治天下,何為不可施,何令不得行,臣請皇上聖裁,以安人心。”

胤禛對胤禩的高帽絲毫不上當,追問道:“朕自來雖熟知律法,然論及人情往來,法外容恩,皆不如八弟優容,八弟當為朕分憂切勿推辭。”胤禩直覺皇帝此話不似好言,似要開恩又似引誘,處處機鋒,但胤禩並非真想將話語權皆交給皇帝,於是說道:“依臣見,三王私屯粟米合該罪責,暫且念皇考大喪間勿動刑罰,令三王所屯私米以市價發賣,一則可示皇上聖心寬大,一則可安民居。”

胤禛心內冷笑:“果然打的如此好算盤,說到底,你還是要為老九那個財迷開脫罷了。朕在你心裏早就是昏君暴主,哪裏有寬大之處可給你領情了。如今尚不能治你,隻等以後你有了錯處,必叫你悔之不及。”但麵上則說:“此法甚好,八弟聽旨。“胤禩忽聽皇帝宣旨,連忙跪了下來,皇帝慢悠悠說道:”畿內饑荒,誠王胤祉,恒王胤祺,九貝子胤禟貿米積置,不許發賣,以待市直之跳登,即今米一斛,價至銀八兩,而米無有處,民不得買食矣。於皇考大喪間行此不法之舉,本該從重議罪,念伊等初犯,又廉王為爾等做保,特令爾等將屯米以市價五分發賣。另誠王與恒王罰俸一年以茲效尤,九貝子隻得貝子爵持家不易,朕憐之,免罰其俸,隻令其三子弘璋於米市賣米一月,以示羞愧。”

胤禩聽到此處不由得氣的發抖,士可殺不可辱,何況九弟乃皇子,皇帝隻知道羞辱兄弟,竟是連天家臉麵都不要了。弘璋不過一十三歲少年,從小養尊處優,隻知道讀書習禮,如今竟去市井處賣米吆喝,成合體統,將來指婚,此事都會成為汙點。胤禩欲開口為胤禟辯解一二,卻聽皇帝說道:“朕知曉九弟愛財如命,除卻錢財二字再無別的喜好,此番九弟損失頗大,想必心內不快……”轉身對一邊坐了半天泥人的胤祥說道:”十三弟領了朕的手諭,速去通州糧倉領二十萬斛倉米,發與九弟處,令九弟以市價購買即可。”胤祥暗道四哥好老辣的手段,一邊眼觀鼻鼻觀心,連忙退了出去。胤禛宣旨完畢,方才稍覺暢快,一麵躺回榻上撈起話本兒,一麵對地上跪著的胤禩道:“廉王也乏了,現下天色已晚,有事明日再奏吧。”

胤禩不想皇帝如此乾綱獨斷,又看皇帝回複到冷淡疏離之色,遂知道再回話恐怕要遭殃,隻得忍下心頭一口氣,鞠著身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