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退伍兵(6)(1 / 2)

我們被送到軍區,軍區安排我們洗澡。給我們全部換了衣服,行李都經過檢查,貼上了封條,任何不能帶的東西一律沒收。我和戰友被打散開了,混著其他部隊的戰友分開走。一個士官親自把我送上火車,上了車他把封條揭掉,對我說:“班長,不好意思,請您原諒我,我也是奉命。”我淡淡地說:“我知道。”他給我敬了一個禮,下車。我摸摸背包,我寫著戰友的通信地址的小本不見了。我苦笑著:軍區也太不近人情了,可是,我是個士兵,雖然已經退役但我還是得服從。就這樣,我揣著退伍證書和個三級傷殘證明回到了N市。到民政局辦完手續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我總算明白了部隊和地方的最大不同。地方的效率總是那麼低,辦事的人總是那麼黑著臉。然後等待分配。我去了好幾次民政部門,打聽我的工作,負責管理退伍分配的官員對我愛理不理的,每次去都推來推去,最後他終於被我的鍥而不舍“打動”了:“你急什麼嗎,那麼多人都不著急,現在下崗的那麼多,都提倡自謀出路了。”我說:“我們是特殊兵種,政策上有特殊照顧的。”他說:“我知道,可是你也要考慮我們地方的困難啊。哎呀,沒煙抽了!”我當時不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我已經退伍,但我還保持著敏銳的觀察能力,他的煙剛才放在抽屜,還是大半包的玉溪。我很傻,說:“你的煙放在抽屜裏,還有大半包呢。”他臉色變得不悅,說:“哦,哦,是哦,我都忘了。”他點上一根煙打著官腔:“哎呀,地方有地方的困難,今年的退伍兵那麼多,不好安排啊。你放心,今年不安排你,明年一定會安排的,我們都要按照政策來嘛,是不是?我給你留意,你希望到什麼部門?”我說:“我是特種兵,希望到警察部門工作。”他用怪怪的眼神看我:“你有關係嗎?”我很奇怪,這些難道不是由民政局安排的嗎?於是說:“沒有,希望你們安排。”他說:“好吧,我會留意的,你這樣的人才不會屈就你的,你等消息吧。啊,我還要開個會,就不能陪你了。”我對他說:“謝謝!”我出門前,習慣地敬了個禮。出門的時候,我聽到他低聲地說:“白癡!”等待分配是個很難熬的事情,甚至比我出任務潛伏還難。我出任務還至少知道個目標,而現在我根本不知道目標在哪裏。每天一早醒來睜開眼睛,想想今天該做什麼。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能做什麼,我去找同學玩,很多同學已經太久不聯係,都把我淡忘了,要不就是我覺得他們都變了,沒有以前讀書的時候那種單純,變得現實和市儈了。等了兩個月,我明白在這個社會沒關係是不行的,而我已經跟這個社會脫節了。看著一些同學花天酒地,嘴裏經常談著泡妞、喝酒、蹦迪、撈外水的事情,我一句都插不上,別人也用怪怪的眼神來看我,好像我從外星球回來的。唯獨和我一起讀書的死黨伍全和我聊得來。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但是家境不好,高中一畢業,就外出打拚,也有能力,但是這些年還是老樣子,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他叫我去找大肥——大肥在讀書的時候和我玩得挺好的,家裏是電信係統的。他讀了個中專,就到電信部門工作去了,伍全說他爸爸或許可以幫我的忙。我想想也是,或許大肥還顧念同學之情。我也很久沒見他了,不知道是不是更肥了。伍全幫我把大肥約了出來。大肥果真又胖了很多,不高的個子腆著個彌勒佛般的肚子,油光滿麵,跟我握手的時候手掌全是肉。我和他聊了聊以前的讀書的事情。大肥一臉的不屑:“屌!那些同學,沒一個成氣候的,讀書比我好的多了,混得比我好的沒幾個。

”伍全說:“大肥,葉子剛回來,你看能不能幫個忙,幫他找個工作?”大肥說:“沒問題,一起去吃個飯吧,大家好久沒見了,特別是葉子。”我們上了大肥的車,大肥把我們拉到了一個飯店。看得出,他對這裏很熟悉,進門的時候還跟門口的迎賓小姐打情罵俏。吃飯的時候,大肥問我想做什麼,我說:“我也不知道,我想我做警察應該合適吧。”大肥說:“警察不太好進啊,現在招收很嚴格的,電信的話我可以幫忙。”我說:“那也行啊,有份工作,不至於那麼無聊,拜托你了。”大肥說:“大家同學,別說這個話,電信的老總和我爸特熟,我還經常去他那裏吃飯,我跟他說絕對沒問題,包你有個好工作。”我聽了很高興,千恩萬謝。一頓飯吃了600多塊,吃完了大肥搶著買單,我本來想買的,可是錢不夠,就由他了。送走了大肥,伍全說我:“你怎麼那麼呆啊?買單應該你來。”我說:“我是想來啊,可是我錢不夠,大肥說他有報銷,就讓他來了。”伍全搖著頭說:“唉,不知道怎麼說你了。

笨到家了!”伍全還在我耳邊說我:“葉子,我都覺得你很奇怪。以前,你在學校的時候,還經常跟人說笑,怎麼幾年兵當下來傻成這樣,你到底當的是什麼兵啊?”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說,不該說的東西我不說。我說:“偵察兵啊!我覺得我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啊,這些同學怎麼都變化那麼大?”伍全搖搖頭:“葉子,現在的社會不是我們讀書那時候了,你還那麼單純。我看大肥不會幫你的了,你沒看他買單的時候都不高興嗎?你真不會做人。”我說:“大家同學一場,他應該幫我的吧,剛才也是他搶著買單,他不會那麼小氣吧?再說我也是有分配的,我也不喜歡欠人情,他能幫就幫。”伍全說:“葉子,我跟你打賭,你肯定不會分到一個好單位,甚至人家分不分配你都是個問題。現在下崗的那麼多,滿街都是找工作的大學生,你學曆又不高,你能做什麼呢?”我不說話了。是啊,我能做什麼呢?在部隊裏,我學的都是戰鬥技巧,我根本不知道回到地方,我能做什麼。半晌,我說:“我想,我做個保安還是可以的吧?我師父退伍也是個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