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吳小四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隻聽見聲音,看不見人。
朱宇的一顆心放下來,埋怨道:“大半夜的你搞什麼?”
“噓……到我屋裏來說。”
蠟燭點亮之後,朱宇看到吳小四神情凝重,忙問:“怎麼回事?”
“你剛才聽到什麼聲音沒有?”吳小四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隻聽到你的腳步聲。”
“在我出門之前。”
“之前……”朱宇想了想,“應該沒有,你說清楚點,到底是什麼聲音?”
吳小四掏出香煙,分了一根給他,自己也點了一根,一邊抽著,一邊好像在努力思考著什麼事情。“說話聲。”他吐了口煙霧,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朱宇,“有人在樓下說話,一個男的,自言自語。”
朱宇頓時感到脊背發涼,“你開什麼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我就是好奇才出去看的。你一開門,那聲音就不見了,可能你動靜太大讓人家發現了。”
“會不會是曹睿?”別墅裏現在隻有三個男人,除了他們倆,就隻有曹睿了。
“不是,我剛才過去趴在他的房門上聽了,打呼嚕打得厲害著。”
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朱宇不死心地問:“你確定是人說話聲?說了什麼?”
“聲音那麼小,我哪聽得清楚說什麼,我想……應該不會聽錯的。”
“那個,是這樣的,以前在學校,我就經常把吹在電線上的風聲當成人的尖叫。”
吳小四冷笑一聲,“這裏可沒有電線。”
“這就是個比喻,多半是你聽岔了,這種事很平常的。再說別墅裏就我們三個男的,既然都不是,聲音是從哪來的呢?”
吳小四攤開手,做了個“信不信由你”的表情,不再爭辯。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不要跟她們幾個女孩子說,免得她們胡思亂想,本來大家心裏就疑神疑鬼的。”
“我知道,不早了,你去睡吧。”
朱宇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間,上床時弄出了點動靜,鄧芳芳醒了。“你下床了?”鄧芳芳的警覺令朱宇有點意外,想來可能是她也一直保持著警惕的緣故。
“上廁所去了,睡吧。”
他當然不會告訴鄧芳芳剛才的事。盡管,他並不相信別墅裏真有陌生人存在,但不可否認,這件事的確在他心中產生了很不好的影響,使他的神經變得更加敏感了。
他也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5
醒來已是早晨,陽光照在雪地上,再通過玻璃窗反射進屋子,白花花的一片十分耀眼。
雪終於停了,但放眼望去,地麵上的積雪比之昨天好像又厚了不少。朱宇懷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新聞裏常說的百年不遇的大雪--真正的百年不遇。
屋裏不見鄧芳芳的影子,朱宇猜測她多半是在樓下做飯--做飯自然是幾個女孩子的事,他們男的負責劈柴和其他的體力活,這是頭一天做飯時定好的規矩。
就著雪水,朱宇用一次性牙刷刷好牙,洗臉,下樓來到廚房。
大家果然都在這裏。
“今天吃什麼,還是米粥?”朱宇站在門口,望著女生們的背影問。
“你還想吃什麼?”鄧芳芳在刷碗筷,頭也不回地說。
“光吃米粥不飽。我去倉庫看看還有什麼能吃的。”
食品倉庫就在廚房隔壁,靠裏側牆邊立著一個大櫥櫃,打開上麵的兩扇門,見裏麵全是一條條掛在掛鉤上的臘肉和香腸,生的當然不能吃,朱宇又打開下麵的隔扇,發現一堆大大小小的罐頭,以及蝦醬、魚子醬、豆腐乳等食品。
這裏的存貨還真不少,朱宇感歎,簡直趕得上超市裏的罐頭專櫃了,可能是罐頭食品容易保存的緣故,房主人才會一次性買這麼多吧。在眾多魚類罐頭中,朱宇特意挑了一罐鯪魚罐頭,看生產日期,是三個月前的,也就是說,兩個多月前,還有人在這裏住過。應該是前來滑雪的房主人,也許還邀請了不少客人一同前來,他們一定玩得很開心,全然不同於自己一幹人現在的狼狽樣。
他猜測,這些人一定是開車過來的,汽車就停在山腳下的公路邊上,什麼時候玩過癮了或對這種原始生活感到索然無味時,隨時可以駕車離開。沿山下公路步行到阿勒泰地區大概要一個星期,但開車至多一晚上就到了。這就是差距--自然與科技的差距。
如果我們也有一輛汽車就好了,朱宇冷不丁冒出這樣的想法,他自感荒唐地搖了搖頭,從鑰匙扣上解下瑞士軍刀,想用上麵的開罐器打開罐頭。這時,一種異樣的感覺忽然襲上他的後背,如同任何突發事件一樣事前毫無征兆,他隻是本能地感覺到:有一個“人”進了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