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陪陪她。”蔣小亭說完,快步跟了過去。
朱宇放下口琴,跟鄧芳芳開起了玩笑,“假如我有一天死了,你也能對我這樣,也不枉咱們--”
“胡說八道!”鄧芳芳厲聲打斷他,“以後不許開這種玩笑!”
朱宇撇了撇嘴,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趁本人有興致,你們還想聽什麼曲子?”
“不聽了,冷,打籃球去。”曹睿說完站了起來,也不招呼別人,獨自向樓梯口走去。
廳堂裏隻剩下朱宇、鄧芳芳外加吳小四。吳小四一直斜身坐在窗邊,望著雪景發呆,神情肅穆而落寞。
“你不進屋去陪陪周雪?”
“我在這打擾你們了?”吳小四看也不看朱宇一眼。
“這倒沒有,我隻是覺得,眼下可是你的大好機會。”朱宇故意開了個玩笑,意在調節氣氛。
吳小四皺起眉頭,“現在說這個好像不太合適吧?”
“是嗎,那你想聽什麼?”
“懶得理你。”吳小四站了起來,走向樓梯,然後下一樓去了。
“他幹什麼去?”
“我哪知道,可能去吃東西吧。”
朱宇聳了聳肩,無聊之下,他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向外張望。忽然間,雪地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別墅這邊朝遠處走去,最令朱宇不解的是,他手裏拿著一把鐵鍁--昨晚挖坑埋葬沈川的那把。
朱宇拉開窗戶,朝外大聲喊,“吳小四,你幹什麼?”
吳小四回頭朝他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了一陣,在一片開闊地跟前站住。接著,他開始用鐵鍁往地上鏟雪。
“這人在搞什麼飛機?”朱宇喃喃地說道,但是很快他就看出了門道--吳小四在雪地上鏟出了兩個巨大的漢字:救命。
這的確是一個辦法!如果有飛機從上空經過,飛機裏的人看見“救命”兩個字,就會知道有人被困在這地方了。不過,他轉而想到,飛機飛那麼高,上麵的人能看見這兩個字嗎?
在“救命”的下麵,吳小四又鏟出了三個英文字母:SOS,國際求救信號。這樣不管飛機上的人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隻要看得見這些字母,都可以明白其中含義。
朱宇笑了笑,對鄧芳芳說:“這人心還挺細的,居然想得到這種辦法。”
“唉,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試一試總沒錯的。”朱宇跺了跺腳,“有點冷,走,上樓打羽毛球去。”
“又打球啊。”
“那還能幹什麼呢?”
下午,雪停了一會兒,可惜隻是一會兒,傍晚的時候又下了起來,眾人草草喝了點米粥,便各自回房了。也許是怕冷,也許是寂寞難耐,鄧芳芳也顧不上去管別人說什麼了,抱著被褥來到朱宇房間,要跟他同床共枕。
“這樣不好吧,別人會說我乘人之危的。”
“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鄧芳芳掐了他一把,而後又抱緊他,“再說你乘人之危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有嗎?我一直是正人君子。對了,你怎麼不去找周雪或小亭一起睡?”
“她們倆早湊到一個屋裏住了,一張床睡不下三個人,不然我會來找你?”
“哦,原來我不是第一人選,太讓人傷心了。”朱宇將手從她襯衣裏插進去,頓時驚叫起來,“啊,你後背這麼涼!”
“手拿開,少占我便宜,我沒興趣。”
朱宇悻悻地鬆開手。在這樣一個特殊環境下,連本能的興趣也減弱了,這也是悲劇。
下雪,沒有月亮。出於節省,大家也都沒點蠟燭(點蠟燭也無事可做),房間裏一團漆黑,別墅裏一團漆黑,整個世界一團漆黑。
朱宇實在睡不著,摸黑從衣兜裏掏出僅剩的小半包香煙,抽出一根,點著。
鄧芳芳條件反射地咳了兩聲,“你少抽點煙吧。”
“放心,從明天開始我就戒煙了。”
“切,你能戒得了才怪。”說完,她忽然好像想起什麼,“是不是煙快抽完了?”
朱宇苦笑一聲作為回答。
“也好,強製戒煙。”
“是啊,不僅戒煙,還能戒酒、戒網、戒玩、戒逛街……如果再在這多待一陣子,可能連飯都得戒了。”說到最後,朱宇的聲音變得苦澀起來。
鄧芳芳半晌不語,良久,才喃喃說道:“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鬼地方。”
朱宇心裏認同她的話,這真是個鬼地方。
後半夜,朱宇被一陣腳步聲吵醒,腳步聲很輕,但可能是周圍太靜,而他的神經又時刻保持警惕的緣故--在本能上他對這棟別墅感到恐懼,尤其是深夜,連睡覺都睜隻眼閉隻眼,所以聽見異響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仔細聽,腳步聲就在門外,很緩慢地向著樓梯那邊走去。
是什麼人?深更半夜的要幹什麼?朱宇心下有些緊張,他決定弄個明白。身邊鄧芳芳仍在熟睡中,朱宇輕輕拿開她壓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悄然下了床,上前打開門,輕問了一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