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聽天由命(3 / 3)

邦德進了飛機上抗颶風的小室中,這種小室是熱帶才有的老式結構。房子中間的房間都很小,很堅固。地基挖得很深,夯擊得很結實。假如風暴來了,他們就躲進屋子裏,直到風暴過去。根據這種原理,飛機上也安裝了這種安全設備。邦德隻在環境變得超出了他的掌控而又沒有可行的辦法的情況下才會進去。現在,他無計可施,隻好退進這種小室中,不去想上帝暴怒的時候,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一切聽天由命吧。他盯著前排的椅子背,放鬆緊張的神經,不去想英國航空公司130航班將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命運。

不一會兒,機艙中又亮了起來。飛機終於穿出了風暴,發動機的聲音也變得不那麼刺耳了。邦德打開抗颶風小室的門,走出來。他慢慢地轉頭向窗外望去,飛機陰影正快速地在科林斯海灣平靜的水麵上移動著。他舒了一口氣,掏出香煙盒,取出一支香煙將其點燃。他很高興地發現他拿著香煙的手,居然沒有顫抖。啊,真是大難不死!應該把這裏的情形告訴羅利婭,或許她是對的,十三號不能出行。他真想到了伊斯坦布爾後去買張明信片寄給她。

外麵的世界褪去了死神雲霧籠罩的陰影,哈莫特山脈在薄暮中正向他們走來。飛機在閃耀著萬家燈火的雅典徐徐降落。

邦德隨著這群麵無人色的旅客走出飛機。在酒吧中,他叫了一大杯希臘茴香酒,喝下去,乘著酒氣又灌了一口冰水。茴香酒有股濃烈的藥味,後勁很大,邦德喝得稍微快了些,感到肚子裏一個勁兒地向上冒氣,便放下杯子再要了一杯。

這時機場的喇叭響了起來,呼叫旅客登機。在朦朧的月色之中,雅典充滿了浪漫的色彩。晚風習習,花香撲鼻,蟬鳴陣陣。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了一個男子的淺聲低唱,帶著思念,帶著憂傷。機場附近一條小狗正對著一個陌生人狂吠。邦德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已來到了東方。他心裏頓時湧起一種無以名狀的激動。

他們又飛了九十分鍾,穿過黑暗的愛琴海麵和馬爾馬拉海,才到伊斯坦布爾。一頓豐盛的正餐,兩杯馬提尼酒和半瓶卡爾文紅葡萄酒使邦德保留了對十三號星期五出行的看法。他對這次任務的擔心都被樂觀的預料代替了。

飛機穩穩地停在了伊斯坦布爾的耶希爾科依機場。邦德向空中小姐說了再見後,提著那沉重的公文包,走下飛機梯子。他通過海關後,在出口處等著取行李。

他的周圍是一些膚色黝黑,但衣帽整潔的土耳其官員。聽他們說話的聲音,盡是一些寬元音,齒擦音。看他們眼睛,黑得炯炯有神,透過他們那彬彬有禮的聲音可以看到其凶殘的本質。從這些眼睛中,他完全能看到它們的過去。多少世紀以來,他們練就了一副能夠牢牢地看守羊群和辨認出遠方地平線上風吹草動的明亮眼睛。這雙眼睛能夠一眼不眨地麵對著仇人的刀槍,可以準確無誤地計算每一粒穀子,可以分毫不差地清點每一枚硬幣,可以絲毫不漏地識破奸商的各種小動作。這眼睛是那樣的堅定不屈、多疑狡猾、忌妒刻薄。

出了海關,一個穿著時髦的外衣、蓄著小胡子的高個男人從陰暗處鑽了出來,向邦德點頭行了禮,也沒有問邦德的名字就提起邦德的箱子,領他來到一輛黑色的老式羅伊斯車前。這種車在二十年代曾是百萬富翁的象征。

汽車駛出機場後,那個人轉過頭來,用地道的英語禮貌地說:“先生,克裏姆先生告訴我,你今晚應當休息一下,讓我明天上午九點再來接你。不知你想住哪家旅館?”

“克雷斯塔。”

“好的,先生。”說著,汽車駛上了一條寬闊的水泥公路。

在他們後麵,機場停車場的斑馬線上,邦德隱約聽到有輛摩托車發動的聲音,但卻沒把它放在心上。他舒服地往車上一靠,享受著這次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