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玫瑰莊園(3 / 3)

女按摩師站起身,晃晃頭,聳聳肩,做了幾下伸展運動,舒展開了筋骨血脈。之後走到條紋包前,拿出一條長手巾,將臉上和身上的汗水擦去。

當她轉向那個男人準備工作時,他已經翻過身來,躺在那兒等著她。他一手支著頭,一手垂在草地上,凝視著天空。她趕緊跪在他頭後的草地上開始工作,她倒了些橄欖油在掌心,拿起他柔軟半張開的手,開始按摩起他又短又粗的手指。

她緊張地瞥了一眼那金色卷發下那張紅紅的臉龐。粉紅的臉頰上鼻子微微翹起,配上圓潤的下巴,乍看去,有著男性的帥氣和凶猛,但又有孩子般的稚氣。但隻要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那幾乎抿成直線的嘴角隱隱透著幾分殘忍;鼻孔大得出奇,顯得這人內心必定貪婪;淺藍色的眼睛看上去很空洞,這種空洞的氣質甚至出現在他整張臉孔上,看起來,就像停屍房裏的屍體。一看他,她就條件反射地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就好像手裏拿著瓷器麵對可怕的事情。

她開始按摩他臂膀上那碩大的二頭肌。這人究竟是在哪裏練出這樣令人生畏的身軀呢?他是拳擊手嗎?他都做了些什麼呢?據說,這棟別墅是警察局的。盡管兩個男仆平時下廚房,做著家務,但很明顯,他們是這裏的保鏢。這個男人每個月都有規律地外出幾天,每次她都會被提前通知不必來了,這已經形成了習慣。她不時地被告知他要外出一到兩個星期,甚至一個月。一次,他出去了好幾天,回來的時候,脖子上和上身滿是淤血。還有一次,他的胸前貼了足有一尺長的膏藥,不管是在醫院裏還是在這裏,她都不敢打聽他的行蹤。她第一次被帶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有仆人警告她,不準把這裏的事情講出去,否則,就得去蹲監獄。回到醫院後,那位從不正眼瞧她的院長竟也把她召去訓示了幾句,內容竟然跟仆人講得一模一樣。她隻要一想到這裏,頓時覺得惶恐不安,她的手指僵硬地揉搓著他肩上的三角肌中。她早就隱約猜到,這兒和國家安全部有關。也許就因為這,她才討厭他俊美肉體吧。也許是害怕這個組織讓她來護理這個肉體。她緊閉雙眼,想像眼前這個人可能會是什麼樣的人,會讓她做些什麼。她又立刻睜開眼睛,擔心他可能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變化。不過還好,這個男人依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天空。

現在,她又從瓶子裏倒出一些油來,開始按摩他的臉部。

手指剛按摩到他的眼窩部位,屋裏傳來了刺耳的電話鈴聲。花園中十分寧靜,電話鈴聲因而顯得特別刺耳,令人急促不安。這個男人馬上從地上跪起來,仿佛短跑健將在等待起跑的槍聲一樣,他沒有馬上朝前移動,而是繼續等待。鈴聲響了一會兒就聽見有人低沉的接電話聲,她聽不清接電話的人在說些什麼,隻覺得接電話的人語氣非常卑躬,而不是像對她那樣盛氣淩人。聲音停止了,一個男仆走到門口,對這個男人打了個手勢,就轉身回到房中去了。這裸體男人一躍而起,大步流星地朝屋子走去。她看著這個男人棕色的背影穿過打開的玻璃門。“等他出來,最好別讓他發現我還站在這,不然,他一定會以為我偷聽到了什麼。”想到這她趕忙站起身來,幾步跨到遊泳池邊,一頭紮進水裏,在池子裏遊起泳來。

盡管她仍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許人,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物不簡單。這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知道得越多,麻煩反而也越多。

這個男人的真實姓名叫唐諾萬·格蘭特,或者雷笛·格蘭特,但是,近十年來,他化名為卡拉斯羅·格蘭利特斯基,代號為“格蘭”。

他是“鋤奸團”的首席殺手。“鋤奸團”是蘇聯國家安全部屬下的暗殺部門。剛才的電話正是來自莫斯科蘇聯國家安全總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