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玫瑰莊園(2 / 3)

這個女人把裙子整齊地疊好,放在襯衣的旁邊,然後打開條紋小包,從中取出一隻裝有無色液體的舊汽水瓶子,走到那男人身邊,並在草地上跪下來。她從瓶子裏倒出一些淡淡的橄欖油來,頓時,玫瑰花香混著這種橄欖油的芳香,在花園的各個角落裏彌漫開來,聞著確實沁人心脾。她開始為這個男人按摩,在他肩部的肌肉上,她的手指就像鋼琴家的手指一樣張開,為他按摩鎖骨處和頸後的斜方肌。

這是一項非常辛苦的工作,這個男人非常強壯,脖子下的肌肉塊塊鼓起,每按摩一下她都必須使上全身的力氣,每次她按摩完後它都累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精疲力竭。這樣,她必須得跳進遊泳池裏,遊上一會兒後再爬到樹陰處休息一陣子,直到汽車來接她。當她的手在這個男人背上揉搓時,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動作機械。雖然,這是她有生以來看到過最迷人的身體,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本能地厭惡。

當然,這種厭惡之情不會直接地表現在女按摩師的臉上,她的臉上隻有冷漠。粗糙的短發下,一雙黑眼睛向上斜視著,看上去目空一切。裏麵沒有柔情,沒有諂媚,她的脈搏平穩。如果他令她有感覺的話,那脈搏一定會劇烈地跳動。

像這兩年來一樣,她又一次問自己為什麼會對這俊朗的身軀感到厭惡,但也隻能像往常一樣,她隻能含糊地試著分析她的厭惡。她認為,或許,這樣的時間這種厭惡感比病人挑起她的性欲更加使人不能忍受。

她開始打理他的頭發,與他粗壯的脖子相比,他的頭就顯得相當小。他的頭上覆蓋著濃密的金紅色卷發,這在她的眼中簡直可以和古希臘的雕像相媲美。但是他的卷發太濃密,纏繞得太緊,緊緊地貼在腦袋上。每次梳理的時候,她總覺得不是在梳理頭發而是在移動手指下麵的地毯。金色的卷發一直纏繞著長到脖子後麵——幾乎長到第十五節脊椎骨處(她暗地裏想)。在這裏,它們突然歸攏在一處,變成一小股金色的細線。

她暫時停了下來,放鬆一下手指,跪坐在草地上,美麗的身軀香汗淋漓。她伸手擦了擦背上的汗,拿過瓶子,倒了滿滿一大湯匙的油在這男人背上,活動了一下手指,繼續開始剛才的按摩。

這個男人的兩腿之間長著細細的金色絨毛。這如果是長在情人身上,她看到後一定會亢奮起來。但長在這個家夥身上卻顯得不協調。他看起來就像一頭野獸,或者確切地說像一條蛇,隻是蛇是不長毛的。她不能不這麼想,對她來說,這家夥充其量也就隻爬行動物。她把手伸向他那像兩座山丘一樣的臀肌。以往她按到這,她的病人,特別是那些年輕的足球運動員們準會開始挑逗她。假如她不是很謹慎的話,這樣的玩笑會繼續。 通常她非得痛擰那人的坐骨神經,才能平息風波。但如果她覺得那人還算有魅力的話,就會先和他調情一番,然後,一頭紮進他的懷抱。

然而,眼前這個人與常人不同,幾乎異常得難以置信。他的身體就好似一具行屍走肉。兩年來,他從沒對她吐過一個字,每當她按摩完後背,把他翻過來時,他從未對她流露過絲毫有興趣的表示。當她拍打他肩膀的時候,他隻是轉過身來,眯起眼睛,望著天空。偶爾也打個哈欠,隻在這時,才使人知道原來他還有生命。

她活動了一下手腳,變換了一下位置,然後又開始從他右腿上麵慢慢往下按摩。當按摩至腳跟時,她向上看看他那俊美的身體,難以言狀的厭惡感隨之襲來,難道她的這種厭惡感隻是本能地對他肉體的反感?還是覺得他那被太陽曬得黑紅的肉,和烤過的肉沒什麼區別?難道是他光滑的皮膚上布滿了深深的毛孔?或者是他肩頭皮膚顯出密密麻麻的橙色色斑?或者這個男人性欲冷淡?抑或是對他壯美、凸出的肌肉的冷淡?或許他的確超凡脫俗,但直覺告訴她,在這俊美的外表下麵一定藏著無法言表的醜陋與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