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沆瀣一氣(1 / 2)

平王巷陸府的長公子陸雲要為明月樓的韻花魁贖身一事,在半天之內迅速傳遍了胭脂河的勾欄酒肆大街小巷,其中內情眾說紛紜,便是街頭尋常的說書人也開始絞盡腦汁編撰關於兩人之間風花雪月的故事說本,可謂是當下揚州城最令人津津樂道的風流韻事。

才子與佳人呐。

這事,要是換作一個財大氣粗的商賈之徒闊綽解囊行了這舉動,定要被許多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文人士子們痛心疾首地罵個狗血淋頭,隻道是攀附風雅、貪圖美色、唐突西施、粗鄙下流的肮髒玩意。但落在陸雲頭上就不一樣了。揚州城名門彙聚、富商雲集,陸府能躋身江淮豪門一列其家勢錢財自不必說,縱然韻如雪身價再高想必對陸家而言也是九牛一毛,且陸氏如今就此一名男丁所有府門家業還不是早晚任其揮霍。其次,前幾天那首《蘇幕遮》從明月樓裏流出後其魅力已經漸漸的展現出來,一些上流雅客陸續有所耳聞,當晚在場親眼見陸雲作出那首上等工詞的看客們更是評價“陸家公子文武雙全乃當世才俊”委實令外人訝然。但若是不知此事又自視甚高的士子之流,便隻當是馬屁之言無聊趣聞,賓朋聚會時談笑鄙夷一番,不屑一顧。

隻是可惜了才色雙絕的韻花魁竟然甘願為人做妾,這下不知道令多少惱恨自己為何不是身在豪門世家的浪蕩青年們轟然心碎,一連多日在胭脂河畔夜夜笙簫,借酒消愁。

......

鴻雁樓,暖風閣。

趙聿明、褚章,王禮三人正如往常閑暇時般坐在其中,不過三人臉色皆有些不悅,氣氛僵硬壓抑,便是前來為他們端茶送酒的楚館女子也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絲多餘的言行。

“這事怨我,連累了諸位兄台,趙某自當賠罪。”趙聿明麵色陰沉端起一杯烈酒仰頭憤然一飲而盡。

“聿明兄不必自責,這事確實在意料之外,誰曾想到那戍守邊關的武夫竟然還通曉文墨之事,這下此人文武雙全的名頭怕是也要坐實了,倒是我等小瞧了他看走了眼。”褚章如自嘲般戲謔道。

另一邊的王禮神情則最是平靜,不動聲色道:“既然是文采不如人,輸了便輸了,隻是顏麵上算是給人狠狠地拂了一袖,實在令最近心神無法通暢。”

“豈止如此。”褚章冷笑道:“隻怕如今,你我等人的名字已在坊間傳為笑柄供人嬉笑,反而成就了那些人的春風得意,嘿,失算大意了。”

“最可笑的是陳子善等人,褚兄詞作方出之時我等占盡上風,那幾人倒還與我們是同心同意,可最終事與願違他們也自覺丟了臉麵便急欲與我等劃清幹係,這與江天明之輩有何不同?隻知道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幾個家夥,以為這事是聿明故意挑起的,他們撇清了關係便能為自己挽回些名聲,殊不知當晚之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牆頭草般的玩意。”

“不拘小節者方能成就大事,王兄何必與那些個俗人計較,一群為求仕途過分愛惜自己羽毛的腐儒罷了,我看他們也成不得什麼氣候。”

趙聿明略感心安,不管怎麼說褚章和王禮這最有才學的兩人還是願意與自己交好的,並沒有因為當晚為自己出頭丟了麵子後心生嫌隙,心中生出感激,臉色緩和了幾分為二人親自斟滿了兩杯酒,謙遜道:

“褚兄和王兄如此待我,實在是令聿明心中慚愧,這賠禮之酒,在下先幹為敬。”

飲畢之後,趙聿明又道:“聿明在趙家雖不是嫡子,但承蒙父兄看重每月給的例錢卻是不少的,為聊表歉意,二位兄台這段時日凡是在胭脂河的開銷皆包在為兄身上了,無論是看上了哪家的酒食還是中意了哪位姑娘,隻管放心去消遣無須客氣。”

褚章和王禮等人連忙先後推辭,但臉上的親近之色便又濃了一分,兩人雖然家境尚可但畢竟比不得趙家這樣的豪門巨賈,若是夜夜在歡場風流隻怕沒幾日便要囊中羞澀。都說文人清高瞧不起商人,但在世俗利益麵前誰還真的在乎那麼多。兩人麵上雖然刻意掩飾著但眼中依舊緩緩浮現出一絲喜氣,趙聿明不是個糊塗人也都看得明白,但既是各取所需彼此就心照不宣罷了。

“但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總要將這麵子駁回來方能解開我心中鬱結。”

王禮道:“褚兄難道還想再與那人比試文墨?且不說他胸中到底有沒有文采,詞作究竟是不是真為他所作,但他的書法我們當晚卻都是親眼所見,雖然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確實已有名家風範,隻怕若是讓文道院的先生們看見了,更會將其驚為天才大肆褒揚。這打壓其才學之事,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