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劉繼大抵是心中掙紮,亂了呼吸,顧盼再三,終是埋了臉道:“屬下不知。”
冗長的沉默。
雲錦立在窗外,又細細看那沈煥臉色,這一時他斜著身,將大半個後背對著她,她隻且看到他脖頸處蒼白的皮膚。
他不言語,劉繼自也不言語,兩人各自埋了臉似乎又是各懷了心事,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是有外敵入侵了那梢頭雀鶯的愛巢,一陣鳥驚嘈雜,嘰嘰喳喳聽得叫人心驚。
至此,這房中二人方是回過神來,劉繼似是惶惶,臉色更是難看,卻見那沈煥抬手,揮了揮袍袖,令他退下。
他似是鬆了口氣,慌忙埋臉行禮,匆匆步去了屋外。
有些言語,他不忍脫口,而他不說,沈煥自也猜到了大半。
雲錦立在窗下,正是困惑裏又抬眼看那沈煥,卻見他回轉身來與她笑笑。她怔了怔,或是為他的不以為然生出疑惑,而她向來嘴快心直,脫口竟道:“你可是懼那梁崇卿。”
他攏了眉,似是心有思慮,片刻竟又是笑了,微微一頷首:“師出同門,怎能不懼。”
他坦承相告,卻又稍作保留,眼底一時中便是別有意味。
雲錦揚了臉盯住他,半晌卻又笑了,她想沈煥所向披靡,這一路北上,誰人又真能成他的羈絆,先前她懼兵力懸殊,如今他實力漸壯,又有竇策相助,再加先前與薑慎此種庸碌之將交過手,她自信如今朝中多半已經無人可用,而這梁崇卿自是不必懼怕。
:“彼時我隨你同往,定能幫你!”她不過是同劉繼研習了幾日劍術,這一時竟是不知天高地寬慰起他來。
他聞言,眉梢微微一顫,眼底又顯凝重。她見狀,自也疑惑,攏眉看他。
等了許久,卻見他輕鉤了唇角,她不明所以,隻聽他問:“這幾日劍術可有長進?”
:“那自然!”她揚了揚一雙黛眉,笑得得意,心中又生出迫切,她想沈煥如今問她這句,多半是想帶她同去的,而鐵馬金戈她未曾親曆,卻是無限向往。
他點點頭,不置可否,一時中看不出心裏所想。
她正是生了疑,卻又聽他開口道:“我七日後整軍北上……”
:“我明日就收拾細軟。”他話說一半,叫她搶了白,其實她不必這麼著急,而她竟是迫切,她也怕他一開口拒了她的美意,也怕七日一過,他二人一南一北,許久不見了彼此她怕她會生出思念情誼,而她不敢有思念的情誼,她怕她一人又錯付了相思。
他微微一怔,看住她時候又似是要言語,她倒是急匆匆旋了身,招呼了鸞鈴一道回去,他微翕了唇,愣了半晌,末了又是輕歎一聲,榻邊坐定,微微垂了眼又是出了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