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劃得片刻,少年便泊舟柳蔭下,一來避避暑氣,二來卻也權作歇腳。
將船係在柳樹上後,少年耐不得幹渴,忙不迭地跑到河邊,先掬起一捧清水仰脖喝下,然後又洗洗臉,祛一下暑氣,才又回到那綠柳旁邊,坐下納涼。而那邋遢道士自使自終竟沒流一滴汗,這炎炎暑天,竟能安若如此,真是難為他了,雲清不由得暗自稱奇,但畢竟二人萍水相逢,有些事不便多問,所以也隻是向道士多看了兩眼,並不多言,便在柳樹陰涼下躺下,準備休憩片刻便再出發。而那邋遢道士,卻全無一絲疲憊之色,隻是將身上所帶笛子取下,不斷摩挲擦拭,一副萬分珍惜的模樣。
雲紗本來便對道士感到好奇,此番見了這奇景,按捺不下,便開口便問道:“道長,請恕俺冒昧,不知您腰上懸的那柄笛子,卻是個什麼東西?”
卻說那道士將這管笛子來回擺弄,竟是有意吸引少年發問般,見少年對這管笛子終於有幾分興趣,道士登時精神一振,高聲說道:“不瞞這位小娘子說,說起這管碧竹笛,不是貧道誇口,端的是一仙家法寶,名字喚作雙葉!”
聽得道士如此說來,少年頓時露出一臉懷疑之色,似乎對道士這番話卻是頗有些不以為然,
這管笛子通體流暢,一派翠色,也倒很是好看,如果拿去售賣的話,端的也可換的些銀錢,足以使少年在幾天內不愁衣食,但若非要把它說成是仙家法寶,卻是也忒有些不著邊際,雲清雖是家境貧寒,但自小廝混於市井之中,更兼得他讀得幾本詩書,自是不同於那庸庸碌碌混日聊生之輩,也可說是有幾分見識,算得上是個聰明少年。眼前這笛子雖是頗好看,但卻並不能說是世所罕有,雲清自小也是沒少見過幾回,鎮上有些公子哥,家中頗有幾貫錢財,雖是不學無術卻偏愛附庸風雅,愛學那名士風liu之事,拚得會花上些銀子,央那能工巧匠琢這麼一管笛子,卻也是件易事,雖是從未聽過這些公子哥吹得一聲半響,但瞧那樣子,和眼前之物相比,倒也也差不離,。由此看來,這道士定是胡言亂語,花言巧語欲圖做那騙人的勾當!這管笛子,也定是他不知從何處做賊偷得來的!不知不覺間,道士那番形象在雲清心中已是一落千丈,和適才相比,真可說是霄壤之別,眼下幾乎便要淪落到少年既羨且恨的那些朝天觀的裝神弄鬼的牛鼻子一流中去了。
見少年對自己這番話頗是不信,邋遢道士一臉忿忿然的神色,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隻見這位道爺問道:“不如貧道講些關於這笛子的舊事給兩位聽聽,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雲清微一思量,有這位羅浮捉妖大師陪著自己,就算今晚回去晚些,料想也不用懼怕那妖怪廝纏,反正自己自己現在左右也是無事,便是聽這道士講些陳年舊事也不打緊,當下雲清便點點頭道:“道長隻管講,俺洗耳恭聽便是。”
見雲清如此說,道士頓時打起精神,又低頭
思量一番,才說道:“這管笛子,真是說來話長哪……”說罷,昂首向青天,一張老臉上盡是神往之色。
少年一笑:“道長不用心急,盡管講便是。”
“其實說起這管笛子,卻是和那錢塘江有著莫大的幹係!”邋遢道士此語一出,端的是驚人。
“不知這位小哥,可知我羅浮四海真人張神君的一些舊事?”
“道長說的,可是那饒州城裏四處供奉的太華神君麼?”不待少女有何反應,少年已是搶問道,神色頗有幾分興奮。
“正是那張神君!”
說起這張神君,少年卻是真個了如指掌,這饒州,少年自小也是跟著自己老爹去過幾次,也去過那神君廟拜過幾次,這張神君,端的是神通非凡,靈感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