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正殿內,除了皇後和若凝,以及景仁宮的佟佳皇貴妃,其餘人都到了,定妃滿臉憔悴,可眼中,卻是濃的收不住的喜色,一旁,寧妃和陳妃,更是連聲的恭賀著她。
想到以後自己再也不是孤寂無依的一個人,想到永和宮內殿此刻正在酣然睡著的小嬰兒,定妃的心裏,從未有過的溫暖。
若凝邁進正殿的時候,迎上的,便是定妃那雙滿含感激的眼眸。
微笑著點頭示意了一下,若凝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聽著座下那些人悄聲的議論著舒貴人和佟佳皇貴妃。
昨日傍晚,舒貴人在聽到小順子唱念聖旨的時候,一怒之下翻身跌落到了產床下,一口氣沒提上來,就那麼去了,直到死,都沒合上那雙充滿了忿恨和不甘的眼睛。
而延禧宮裏,主子們都各自安歇下來的時候,才有人進了西配殿,連道晦氣的把已經冰冷了許久的舒貴人的屍身連同產床上血跡斑斑的被褥一裹,抬了出去。
而佟佳皇貴妃,纏綿病榻許久,身子本就脆弱不堪,從聽到那道響徹六宮的聖旨時,便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今兒早起,已是沒幾口氣了,若不是她還硬撐著最後一口氣,怕是昨夜就已經去了,眼下,卻是太醫開了虎狼之藥,用人參掉著一口氣罷了。
借著喝茶的功夫,若凝微一低頭,側目看了麗妃一眼,卻見她臉上,是淡淡的一抹笑容,仿佛景仁宮的那位,與她並無關係一般。
而麗妃身側,並排坐著的,是一臉惶恐的端妃,和故作鎮定的玫嬪。
“皇後娘娘駕到……”
上首處傳來的唱念聲,打斷了殿內眾人各自的心思。
“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待皇後在上首的鳳座上坐穩,若凝站起身,代領後gong眾妃嬪朗聲請安道。
“都平身吧,賜座。”
柔和的笑著,皇後喚起了眾人。
看了一眼喜不自禁的定妃,皇後朗聲說道:“想必你們都已經知曉了,昨日,延禧宮舒貴人誕下了六阿哥,孩子安好,不過可憐了舒貴人,身子單薄,到底沒扛過去。皇上仁善,顧念著定妃膝下的大阿哥去了這麼多年,何況定妃一向在宮裏德行出眾,便下了旨意,六阿哥日後就記在定妃名下了。後日是六阿哥的洗三禮,大家記得去永和宮湊個熱鬧。”
皇後的話音落畢,殿內的一眾人忙出聲恭賀著定妃,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但定妃由外至內,卻是慢慢的高興。
福身朝皇後和若凝拜了一下,定妃有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朗聲說道:“臣妾叩謝皇後娘娘和皇貴妃娘娘的一片體恤照拂之心。後日六阿哥的洗三禮,還請眾位姐妹來永和宮坐坐。”
一時間,逢迎聲四處傳來。
說完了六阿哥的事,待到眾人都安然落座,皇後朗聲說道:“這些日子,宮裏的事接二連三,本宮這邊,到底還是得顧慮著些公主,若是過了病氣,可就不好了,宛玉可是本宮的心頭肉呢。”
說罷,皇後深深的看了若凝一眼,繼續說道:“景仁宮那邊,就有勞皇貴妃多費心了……”
見皇後如此偏幫,若凝更是心中感慨,點了點頭,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說完,皇後又叨念了幾句,便讓眾人散了。
有意的落後了幾步,滿含深意的看了若凝一眼,定妃悄然的跟在了她身側,朝外走去。
走了不多遠,身邊便沒了人,正剩下二人身邊慣常伺候的奴婢。
打量了下四周,定妃看著若凝,滿臉問詢的說道:“臣妾聽聞,那位已沒幾日了。”
點了點頭,若凝冷笑著說道:“這點時日,怕是也不好過呢。”
眼中閃出一抹狠戾,定妃帶著一絲懇求的說道:“若是方便,臣妾想見她一眼。”
“如今這樣,不是很好了嘛,定妃姐姐還做他想?”
詫異的看著定妃,若凝輕聲問道。
看著景仁宮的方向冷笑了幾聲,定妃輕聲說道:“六阿哥的事,妾身記著皇貴妃娘娘的情,可大阿哥的事,還沒了呢,縱使如今看來手段有些不光明,妾身也不後悔,即便是此刻她就要咽那最後一口氣,也要讓她死的明白,死的不甘。”
由己度人,若凝似乎能真切的感受到定妃此刻心內的激蕩。
點了點頭,她沉聲應道:“待到時辰到了,我派人去喚你。”
感激的俯身一福,定妃站起身,疾步朝永和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