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他從不曾離開過，他一直戴著麵具站在她的身邊。
細雨已經漸漸變大，雨點打在他們兩人身上。千千渾身發冷，開始顫抖起來，突然意識到有些事情從開始就不是她想的那樣：“你到底是樂棠還是齊鷺？不，不對……”她想起當初汜水河畔看到樂棠的時候，齊鷺就在自己身邊，“不可能是一個人，我分明曾看到你們同時出現……”
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閃過，她驚怒交加地衝上前，伸手抓緊眼前樂棠的衣袖：“是不是你把齊鷺怎麼了？所以現在才能假扮成齊鷺？”
“是不是很奇怪很困惑？”樂棠輕笑著，“但很可惜，我就是齊鷺。你在汜水河畔看到的，不過是我的一個替身罷了，若非如此又怎能打消你已產生的懷疑？”
千千鬆開了手，又倒退了幾步，滿眼的不可置信。確實，那時她因齊鷺與樂棠相似的身形，以及齊鷺身上時有時無的荷香而產生過懷疑，直到同時看到兩人出現才打消……
樂棠跟上幾步逼近她，俯身看著她，聲音那麼清雅：“秦千千，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今天。”他的神情帶著極大的快意，眼底卻藏著深深的矛盾。
“你說什麼……”千千怔怔地望著眼前絕世的容顏，無法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樂棠蹲下身子，摩挲著線條優美的下巴，仿佛饒有趣味地對她說道：“看到醜人就眼睛疼，還專門將天下男子按相貌劃分了幾個等級……你可知你那本記錄品貌等級的冊子流傳出去之後，令多少男子因此人生發生了重大的改變？等級高的被人人稱讚眾女追逐、煩不勝煩，等級低些的則會遭人嫌棄，被退婚甚至很難娶到妻子……當初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我便覺得教訓這樣一個隻看外表的膚淺女人，算得上是替天行道。”
“我沒想到會這樣……我隻是……”隻是想記下來，方便當初的自己保護眼睛。千****聲道。她怎麼能想到自己的《瞎眼錄》會流傳到外麵，變成了評定男子品貌標準的《天下名士錄》。
樂棠發出冷笑，打斷了她的話：“對，你或許隻是一時興起，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眼睛。但你低估了自己身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女兒，所做出的外貌評定，對天下間的影響有多大。也許你很無辜，但天下男子更無辜。”
他又朝千千逼近幾步，千千下意識地後退著，耳邊是他冰冷的話語聲：“所以我那時就決定扮成一名醜男來接近你，找機會羞辱你，要讓你知道以貌取人的惡果。現在，你果真對一名末等醜男動了心……嗬嗬……”
千千聽著樂棠一句句地說著，語氣帶著嘲諷，心一寸寸地變涼，漸漸生出痛意來。
在半個時辰前，她曾經想過向齊鷺坦白自己的心意會得到的回應。可能會聽到齊鷺驚喜地說：“未來娘子，我就知道你慧眼識珠。”也可能齊鷺會懷疑地打量她，用一貫的戲謔口吻問她：“你是突然發燒了？”
甚至，她連齊鷺有可能並不十分喜歡她，有可能想重新考慮二人的婚事，這種最壞的可能都預想過了。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會是那個容貌極品的樂棠假扮的，隻為了教訓她的以貌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