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論道德感染(2 / 3)

道德感染須以真的情感為憑借。隻有真情實感、誠心誠意才能撥動人的心弦,引發人的共鳴,才能實現道德感染。虛情假意非但不能感動人,反而為人所厭惡、唾棄。正如孟子所說:“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不誠,未有能動者也。”在道德感染過程中,感染者的高尚道德行為的發生,是內在道德情感的外化,而被感染者正是透過這些高尚的道德行為,窺見感染者的內部世界,接觸到他的高尚的道德情感,從而使自己的情感世界受到觸動。對於被感染一方來說,隻有在感染者的觸動下,產生了相應的、真實的、強烈的道德情感,才算真正實現了道德感染。在有些情境中,有的個體雖然表麵上參與了道德互動,能夠做出一些道德行為,但內心深處並無深刻的道德情感體驗,因而,他的外部行為並不是內在情感的自然表露。他之所以能夠做出一些淺表的道德行為,也許是由於他人在場所造成的壓力,或出於自身印象管理的需要所致,而不是道德感染的結果。

善,理所當然地是道德感染的作用因子之一。善失落了,即便互動個體相互間有所感染,也不能稱之為道德感染。道德感染中的善,是一種質感極強、內涵極豐富的道德精神。它是被感染後直觀到的道德精神的閃光,是從個體內部析出的道德本質的結晶化存在。無私忘我,自我犧牲,就是這種道德精神的實質和核心。

什麼是自我犧牲?自我犧牲的根本特點、本質含義就在於:損缺自我以成全非我。它表現為甘願吃虧、大公無私、舍棄個人利益乃至生命等等不同形式。奉獻則是它的基本要求。道德互動中具體而現實地展開的自我犧牲精神,具有極強的感染力和貫透力。對於德行高尚者,人們常常生發仰慕、尊敬之情。而這種情感,說到底,是由於被德行高尚者的內在道德精神感染所致。《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這部小說中的主人公保爾?柯察金,之所以感動了千百萬青少年,成為人們效法的道德楷模,是因為保爾?柯察金的道德行為始終貫穿著一種強烈的道德精神。他的一段具有永恒價值的、膾炙人口的名言,昭示了這種道德精神的核心內容:“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至於因為虛度年華而痛悔,也不至於因為過去的碌碌無為而羞愧,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這段話所展現的道德精神,其實質就是奉獻,把人的一生無私地奉獻給整個人類。

在現實生活中,損人利己、自私自利能毒害人而不能感染人,而經過道德的審視後它會引起人們的蔑視和厭惡。大公有私、利己不損人也缺乏足夠的感染力量,因為它隻是善的精神的半表現或損缺的表現。隻有大公無私,才能夠造就感染性的道德互動。大公無私的自我犧牲精神是難能可貴的。而正是因為它難能可貴,才令人肅然起敬,傾心向往。

美,是道德感染中的又一個作用因子。美是包含或體現社會生活的本質、規律,能夠引起人們愉悅情感反映的具體形象。道德感染中的美,從實質上來說,是一種特殊的社會美——道德美。道德美是溫馨與崇高的心靈、人格的感性顯現,它把抽象的理性要求注入感人的形象之中。

道德原則和道德準則,具有抽象性、概括性,因而不可能成為審美對象。對於這些原則、準則的直接把握,隻能訴諸理性。唯有具體可感的道德形象,可以激起人們的讚歎和欣羨,引發人們的審美意向。康德有一句名言:“美是道德的象征。”鮮明的、生動的道德形象,本身即具有深刻的審美價值。形象可以象征道德,而道德由形象表現出來,則使人倍覺親近、可感。以審美態度對待道德形象,容易在美的浸潤中實現道德的熏陶,情感的醇化,人格的提升。美的衍生的同時,伴隨著道德的增值。

接受機製:圖式與情境的雙向運作

由於道德感染是交往雙方的互動,它的完成,就不僅取決於感染者的基本素質,而且與被感染者的主觀條件有關。其中起關鍵作用的就是被感染者內在的道德圖式。所謂道德圖式,是指個體意識中具有一定穩定性的道德觀念結構和道德信念係統。它的確立,是一個長期的、複雜的過程。個體隻有反複感知大量的道德現象,並經過道德理性的不斷升華,才能逐步確立起比較穩定的道德圖式。

道德圖式一旦確立,就不僅對個體的道德行為發生影響,也對個體的道德認知發生影響。道德圖式往往作為一種主觀的內在尺度,引導個體對道德現象作出有意識的評價或無意識的反應,甚至能夠左右個體對待現實發生的道德活動的感知程度。在實際的道德感染過程中,個體往往親近和肯定那些與其內在的道德圖式相一致的道德現象。而如果個體的道德圖式與他所接觸到的道德現象格格不入,他就會對這些現象作出否定性評價,並對之持憎惡的態度。

文化的差異,往往使得不同文化背景中的個體產生大相徑庭的道德圖式。在同一文化氛圍中,處於不同地位、階級、階層的個體,也可能具有不同的道德圖式。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經常發生一些因道德圖式相衝突而導致道德感染阻斷的事例。在許多人看來,雷鋒是一個可親可敬的道德形象。他一心為公,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犧牲個人利益而為人民、國家做了大量好事。但在有些人的眼中,他卻成了傻子,對他的行為予以嘲諷。這是因為這些人的道德圖式中,一心為私占據核心地位,這樣他們當然不會被大公無私的形象所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