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難被改變,即使碰到與其相反的事實出現,人們也傾向於堅持它,而去否定或“修改”事實。可見,道德印象有它自身的消極性,它阻礙人際間在重新交往時遇到的新事實的輸入,而對人的印象導致“終身”定論的片麵認識。
但是,刻板印象也有一定的積極作用,一方麵,它確實包含了一定的真實成分,是事實的直覺;另一方麵,它也能幫助人們更有效率地去知覺已經知覺過的同類對象。我們常常要與一些陌生人打交道,在這種情況下,利用刻板印象來指導我們對同類對方的言行進行道德描述是頗為方便的。
偏差性特征,是指主體對客體的道德印象在內容和程度上都包含著客體所不具有的道德屬性。在人際交往中知覺別人,特別是知覺過去不熟悉、行為表現不充分的人,由於時間比較倉促,或是交往內容比較偏窄,因而信息來源極為有限。因此,不可能以較多的事實為根據,去構築關於對象的完整印象。它僅僅以當下交往時親身體驗到的信息內容作為道德知覺的憑借,所以難免偏頗。
道德印象的偏差性是首因效應、近因效應、光環效應和投射效應等社會心理因素的作用結果。
首因效應,是指最先的印象對人的知覺具有強烈的影響。某人在初次會麵時給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這種印象就會左右人們對他以後的一係列特征作出的解釋。反之也是如此。
近因效應,是指最後的印象對人的知覺具有強烈的影響。首因效應和近因效應都在道德知覺過程中起重要作用,隻是起作用的條件不同罷了。假如關於某人的兩種信息連續被人感知,人們總是傾向於相信前一種信息,並對其印象較深,這是首因效應。假如關於某人的兩種信息不是連續地先後被人感知,而是在先知道第一個信息後,隔了較長的時間才了解到第二個信息,這第二個信息便成了最新的,這最新的信息會給人留下較深的印象,這就是近因效應。
光環效應,是指當對一個人形成好或壞的印象之後,人們還傾向於據此推論此人其他方麵的特性,這就是通常說的以偏概全的傾向。
投射效應,是把自己的特性擺放在知覺對象上,從而形成關於對方的印象,即我們通常說的“推己及人”的情形。
道德印象的偏差性特性正好說明道德知覺不能替代道德判定。我們把道德知覺置於道德認識的感性階段,正是為了說明它還須飛躍,還須經過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的加工功夫才能對人作出道德的理性判斷。道德印象的即時性、刻板性特征,也給我們指出了在人際交往中必須注意道德整飾的重要性,即每個人都要給人以良好的“首因效應”,即使“首因效應”虧損了,也必須在“近因效應”中挽回虧損,從而力求改變刻板性的原有印象。
現在,我們可以進行概述,把道德知覺表述為有道德意識和行為選擇自由的雙方,在存有利益關係的情境中發生交往時而形成的道德感性認識。
道德知覺的社會功能
無論人與人之間的利益關係的實際狀況如何,都有可能通過道德知覺來改善人際溝通。疏通交往、增值價值和維係加深,就是道德知覺在人際關係中的三大功能。
交往疏通功能,是指在人際交往中交往者的良好道德印象,能使對方產生一定的信任感和親近感,從而在交往雙方心理上搭設起由此達彼的通道,以利於信息和情感的傳遞與接收。
疏通的需要,是因為障礙的存在。人們在交往中會遇到多種交往障礙:由於交往雙方對語言等媒介物缺乏一致的理解而使交往陷於困境,屬於交往中的語義障礙;由於交往雙方的種族不同,或受教育程度高低的差異,或所經曆的時代存在較大的時間跨度而發生互不理解甚至相互衝突,屬於交往中的文化背景障礙;由於交往者生性靦腆、不善交際而造成的交往匱乏,屬於交往中的個性心理障礙。一般而言,疏通這些障礙,不是道德知覺的任務。但是,道德知覺通過疏通交往中的人格障礙,可以突破人們的心理防衛,改善交往者之間冷漠甚至對抗的心理關係,從而為交往的順利進行奠定必要的社會心理基礎。
交往中的人格障礙,是由於交往者的某種人格失調而形成的與對方在思想感情上的隔閡。有的人滿腦子“自我中心”的觀念,要麼目中無人,要麼一心想著支配別人,這種人不願意主動與別人交流思想。還有的人過分計較個人得失,把交往當成謀取私利的手段,甚至以損人利己的“成功”而獲得自我的滿足。在這些情況下,交往者之間將形成彼此不和、互不信任、相互疏遠的心理關係,於是就在心理上處處設防,以免遭到煩惱和不幸。結果是交往通道的封鎖,交往者心靈的閉合。
人際交往中良好的道德知覺,為交往通道發出綠色信號,打開交往者心靈的門窗。道德知覺發生於某種蘊含利益關係的情境中。良好的道德印象,意味著被知覺客體在交往中妥善處理了某種利益關係,也意味著直接或間接地滿足了知覺主體的某種社會需要,伴隨著這種滿足感,知覺主體會產生對被知覺客體的敬重感、信任感、親近感和默契感,敬重,是對於高尚的道德印象的仰慕和欽佩;信任,是對誠實的道德印象的靠攏和傾心;親近,是在產生信任心理以後雙方主動的聚會和相互依賴的真摯情感;默契,是由於理解而感到能夠預測對方的行為並選擇自己相應行為的心理共通過程。因此,如果交往雙方都對對方產生良好的道德印象,就可以開闊人們的胸襟,縮短交往者之間的心理距離,使交往頻率增加,使交往內容更加深化。道德知覺,是使人們告別冷漠迎來溫暖的一縷春風。反之,如果道德印象醜陋,就會使交往中斷或停止。
價值增值功能,是指良好的道德印象不僅疏通交往雙方的心理渠道,而且在交往中展示善、呼喚善,增值交往的道德價值。在交往中,交往雙方也會形成特定的價值關係,會發生物質價值的得失和精神價值的漲落。由於交往是具體的,因而價值也是由於具體交往的情景的不同和交往者的不同需要而各個有別的。師生交往是知識傳遞的需要,師徒交往是技藝傳遞的需要,買賣交往是滿足消費的需要,醫患交往是解除疾病的需要。
在上述諸多的具體交往中,如果貫通良好的道德印象,那麼,其中的交往的價值就會增添新的成分,即“如何做人”的成分。良好的道德印象會使交往者除了獲得交往所要達到的實質性目的以外,還會獲得目的外的“豐收”,在交往中實現並增加更深的社會價值。這種價值不僅僅充實著被知覺客體的人格,還凝結在知覺者的道德留影之中。並且,由於真的情感和美的形象的催化作用,使這種價值在“不等式”中表現為增大狀態。
如果說道德的印象通過真切的情感使知覺者領會真的價值,那麼,鮮明生動的道德形象本身就蘊含著深刻的審美價值。道德是美的,但抽象概括的道德原則不能成為審美對象,唯有具體可感的道德形象才能引發人們的審美意向。道德印象,就是一定的道德人格的感性顯現。無論道德印象的原型在外觀上是否“標準”、“美觀”,都會因為內在美、心靈美而產生道德審美上的賞心悅目。
真切情感的價值和形象審美的價值都歸宿於善的價值。真的情和美的形,其中蘊含的社會價值都凝結在善的本質之中。善浸潤著真情,又接受著真情的不斷洗禮;善,充實著美,又由美的形象來提升。情感的共鳴和審美的愉悅,都會使知覺者在不知不覺中淨化道德意識,升華道德境界。
善的價值,雖然是一種超越具體功利的精神價值,但是,由於它凝結著人類的生存和人格的完善的本質規定,因而蘊含著最為內在的功利性。在人際交往中,如果有更多的人選擇了道德的行為,就會有更加頻繁的美好的道德印象,也就會有更加持續的善的增值,這意味著人類共同功利的聚合,也是人類實踐自己最高價值的體現。
良好的道德印象由於蘊含著善的價值而具有積極的肯定的社會意義。通過對這種善的印象的留影、回憶和宣傳而增加社會交往的頻率和擴大交往的範圍,這就是道德知覺的維係加深功能。
在人際交往中,有些“偶遇”性的一交即熱的交往,這種交往是由需要的特定性和場所的特定性而決定的。而有些交往則是重複的、持續的、廣泛的你來我往,常來常往,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上一次交往後形成的道德印象作為重要的交往經驗在記憶中存貯下來,成為下一次交往時能否產生交往動機和交往意向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