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負遷移是遷移中不可忽視的按性質劃分的類別，是客觀存在的道德遷移的現象，承認這種類別的客觀存在性，並不是安於它們的存在，而是要通過對道德負遷移的認識相揭示，來防止道德負遷移的發生，弘揚和扶持道德正遷移的進行。因為正遷移是積極的，因而也是值得肯定的，負遷移是消極的，因而是要否定的。
三道德遷移的功能
在社會流動的現實過程中，流動者的道德意識內部發生著相互滲透、融合和改變的狀況。新產生的道德意識與原有的道德意識也會在相互交錯、貫通中合成一種整體的能量，影響人們的社會活動及觀念的發展，使角色進入合乎模式的規範中去行動，這就是道德遷移的角色勝任功能。此外，道德遷移還有對道德發展起推動作用的道德新增功能，對社會文化起促進作用的文化融會功能等。這就是道德遷移的三大社會功能。
角色勝任功能，是指主體在意識以及活動中實現道德正遷移，可以緩解因角色轉換而造成的緊張和衝突，有助於成功地扮演好新的角色，以勝任新角色對自我的要求。
對新角色的不適應，是轉換角色特別是擔任與原角色完全不同的新角色時的基本反應。而不適應首先表現為角色緊張。社會流動使角色轉換成為必要，但如果主體雖占據新的社會位置卻遲遲未能進入新的角色，或雖失去原有的位置卻遲遲不退出原有的角色，就會造成位置與角色“脫鉤”或“角色插足”的狀態，這樣，主體就會感到來自外部環境和自我內部的越來越強烈的心理壓力和情感矛盾，這種角色緊張若不能及時消除，就可能導致角色衝突甚至角色崩潰。
一般而言，緩解角色緊張和衝突，對角色不適進行調適，並非道德遷移的特長。但角色衝突與道德意識的衝突是正相關的關係。道德衝突定會加劇或維持角色衝突，相應地，解決道德矛盾也定會緩解角色衝突。而道德遷移由於使道德價值或善惡觀念達到融會貫通，從倫理深層次上解決了價值取向中的“應當”問題。因而也使主體能夠把握到合理的角色行為的規定性。“超我”使“主我”和“客我”達成一致，三者再合而為一，整合成自我的完整形象，並形成統一的心理模式，有助於從角色衝突中解脫出來。
不僅如此，道德遷移還有助於形成新的行為模式，強化從舊角色到新角色的轉換過程。正確的意識之花，必然結出豐碩的實踐之果，正向的道德遷移，也必將從意識狀態外化為合理的行為狀態。在這裏，角色轉換與道德遷移的關係是：前者需要後者，後者促成前者。
在道德遷移中，被影響的道德意識總是從影響它的道德意識那裏吸取了相同或不同的道德特質，使得道德意識在這種相互作用中獲得越來越豐富和深刻的內涵，這就是遷移的道德新增功能。
邏輯上有一條規律揭示概念、思想的內涵與外延的關係，即外延越廣泛，則內涵越貧乏；反之，內涵越豐富，則外延越狹窄。內涵的豐富使思想觀念處在一個較高的基點上，因此又能夠高屋建瓴地把握範圍更廣、更全麵的外延。
道德新增，體現在道德意識內涵的豐富上，它通過對不同角色關係中產生的道德觀念的融合、變革，增加道德意識的內涵的值，使寓於不同角色之中的道德的本質被深刻地揭示出來。
從橫向遷移來看，被影響的道德意識，並未在水平上超越起影響作用的道德意識。但這並不意味著遷移是一種周而複始的循環，而是產生了新東西，實際是，人的道德意識能夠推移到新的道德關係、情境之中，就意味著道德意識的內涵得到更高程度的概括。
從縱向遷移來看，原有的道德意識的影響首先體現在改變道德認知結構上，通過建立一個適應性更強、包容性更大的新的道德認知結構，不僅把低級階段的道德結構作為內容包容進去，而且在新的結構基礎上對原有的低級階段的道德意識進行提升。這意味著調整了道德意識內涵的結構並使之有了質的飛躍。
同樣地，發生順向遷移和逆向遷移這兩種類型，也會帶來新道德意識的順差和回溯中的“額外”收獲，意味著道德意識在不斷反省中內化增益。
所以，道德遷移的不斷進行，使道德意識的內涵值逐漸升漲和越來越精微。道德新增又成為區別不同的角色、把握各種角色關係、達到角色自認和角色勝任的不可缺少的條件。
道德遷移，使原本不同地區，不同職業、職位以及不同身份的人們在道德意識上發生多方位、多層次的深刻變化，影響了眾多個體所代表的不同道德意識在相互吸收、融化、調和中趨於一體化的進程，形成一種相對統一的社會道德文化，這就是道德遷移的文化融會功能。
道德也是一種文化，是社會文化的一個子係統。社會的道德文化總是在分化和整合中得到發展的。由於人們的價值觀念和目標取向各有不同，道德文化的融會進程要受到一定社會條件的製約。而社會流動為不同人們之間的社會意識融通提供了基礎，使得人們在改行、升遷、變身份等活動中麵臨多種道德關係和道德情境並需做出選擇，這就發生了道德遷移。作為個體，人流動的原因及去向是個性的，其遷移的性質及方向也是特殊的；作為群體，從社會的眼光來看，每一個體的每一次流動及遷移都不是完全獨立和孤立的事件，而是融會進入了一個總的事件和過程。個體的遷移在揚棄中實現了一次新的道德意識的融合，這也就是融會進社會道德文化的顆粒；許多個體因其特殊的社會流動而雜居於同一方水土，也就造成了他們所代表的各種道德文化的雜居局麵。在社會活動中，他們必然會基於共同的生存土壤、共同的生活問題而產生某些共同的需要和價值觀念，並各自去重組原有的“特殊性”的觀念。這樣，經過相當多的個體相當多次地重複這一過程，原有的道德文化就會在內容和形式上發生變化，逐漸融合成一種主流的社會道德文化體係。並且，道德與政治、法律、藝術、風俗等文化子係統在互相影響中實現各自內部的融會和加入整個社會文化的大融合。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地區，它的文化體係愈是融會了不同的文化特質，那麼這個體係就愈豐富，愈有生命力，相應的它進一步融合各種文化特質的能力也就愈強。水不流則腐，社會不流動就會停滯，社會文化中少了融合、遷移就會走向脆弱和衰落。中國文化之所以川流不息，就是因為它在各個曆史時期不斷整合融會了各民族文化的優良特質。與此相似，現階段經濟特區的文化之所以呈現出勃勃生氣、多彩多姿，也是由於千萬特區人攜帶了各地文化的良種來特區這塊沃土上進行雜交、培育、移植、澆灌而形成的“優勢”。
（原載《求索》199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