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多久沒回家啦?”
小的沒回答,怕生,跑開了。
大的脆生生答道:“媽說爸爸去打工賺錢給我們買吃的。”
“嗯,你爸爸寄錢回來給你們買吃的了。”
“我們要吃糯米糕。”
“去去去,別煩你叔,整天吵著吃糯米糕,真是生來討債的。”
茶好了,茶花把杯子端出來,趕走兩個孩子。
“他叔,石子在那邊還好嗎?”
“大嫂你叫我東升就可以了,石子在那邊很好,就是忙,他讓我把錢帶過來。”
三十張百元鈔票,鮮紅豔麗。
“咋這麼多?”
茶花瞪大眼睛,驚訝看著對方。
“石子接了個私活兒,給一戶人家做室內木工,賺的工錢。”
鈔票一張一張,簇新筆挺。
茶花有些狐疑,盯著東升。
“東升,你老實說,是不是我們家石子出什麼事了?”
聽說,桔梗家男人,當時就賠了幾千塊錢。
“沒有沒有,大嫂你想哪兒去了,石子好好的,這真是他賺的工錢。”
東升有點急,額頭開始冒汗。
“那他咋這麼久不來個口信?”
“這個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三千塊錢並沒有帶來設想中的歡樂,反而讓茶花這個山區婦女惴惴不安,擔憂起丈夫的安危。
氣氛有點尷尬。
“大嫂,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東升站起來。
茶花雙手在圍裙上一擦,伸出來,作勢不讓他離開。
“東升兄弟,你這大老遠的過來送錢,無論如何,你得吃了飯再走,要不然,我沒法和孩子他爹交代。”
東升直擺手,皺眉道:“不用不用,大嫂你不用忙了。”
“要的,就隨便弄點兒,東升兄弟你不要嫌棄啊。”
不容置疑的語氣,最後強調道:
“一定要的。”
說完,轉身做飯去。
其實,茶花有她自己的打算。
這三千塊錢,讓人不安。
可不是嗎?以前每月隻能給八百,現在一下就給了三千,記得以前自己的娘說過一句話,說沒有無緣無故長肥的豬,這話有點糙,可理不糙。隔壁趙河村有個男人去年外出打工,從支架上掉下來,也是賠了點錢,落下病根子現在都沒好,你說,這能不讓人擔心嗎?
不能讓這個東升走,等下吃飯時,興許能套出什麼話來。
麵條、炒雞蛋、熏肉、饃。
這些已經是山裏能拿出來的最好食物。
“東升兄弟,這屋裏頭沒啥好招待,試試這饃,還有熏肉,自家做的。”
東升有點拘謹,拿起饃,咬兩口,放下。夾兩筷子熏肉放到孩子碗裏,看著兩人西裏呼嚕扒飯吃,東升“嘿嘿”笑著。
這兄弟和石子一樣,是個憨厚漢子。
想起石子,心裏又一緊,正待開口問,門開了。
二丫伸個頭進來,喊道:
“嬸兒,吃飯哩?”
她看到東升,愣了一下。
茶花站起來,回道:
“快進來一起吃,這是你叔的兄弟,給你叔捎錢過來了。”
二丫“哦”一聲,說:
“不了,嬸兒,村委會有電話,讓你去接。”
說完,二丫就跑了。
茶花覺得腳有點發軟。
不知為什麼,在這事兒上,她老往壞處想,越想越嚇人。
會不會是工地打來的電話?
會說些什麼?
是不是通知家裏說石子出事了?
她想起,幾年前,桔梗就是到村委會聽了個電話,暈倒了。沒幾天,她那個瘸了條腿的男人,就被人從外麵抬回來。
掃了眼東升,看不到任何表情,他在逗兩個孩子玩。
“東升兄弟,我去聽趟電話,你先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