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回憶起自己端書詢問師傅時,師傅眼眸中的淒切與恐懼:“這由來千百年前被苗疆驅逐的一隻神秘族係,傳聞此族善施咒術,多陰狠,好殺戮。凡應咒之人所過之處無不人間鬼刹、腥河雲紅、冤魂戚戚。”
禾雅不敢往下想。
“必須要阻止他!”
聖女師傅傳授她醫術,說她天資極佳,如今已能獨擋一麵。僅憑醫典中‘命在旦夕而不歿,經脈逆行苦掙紮’的對應咒人中咒之初的描寫便找到定證,可見一斑。
可悲經百年傳抄,施救方法早已失傳。如此旁科,又豈她想救便救得了的?
時間很長,千百種不成形的辦法在禾雅腦海中旋轉。時間又很短,不容她胡思亂想。
“師傅也曾說我體質特殊,百毒不侵,亦能自我修複傷痛。不知將他的咒過繼到我身上,是否一解。”
這且是她唯一可做嚐試,唯一一絲希望了。
然過繼必經陰陽調和,她雖飽讀醫書,終其也是個女兒家呀!而作為新繼任的聖女,有違聖德的事若傳了出去。聖女師祖們會因她蒙羞,她自己也會遭到天譴的。
許是因為疼痛和掙紮,壓在她腰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從他口中不斷傳出嚶嚀。“很疼是不是?”禾雅咬了咬下唇,眼中的掙紮就快迫出淚來,“你會沒事的……”她不懼天譴,隻求聖靈眼明,莫降罪於世代更息於此的族人。
從隨身的挎包裏摸出小顆藥丸,手指在他唇邊頓了頓。她淡淡一笑,揮去心中一閃而過的塵雜。
輾轉喂他吃下,又在他天靈幾處要學上施針。男人身上細密的血漸漸止住了,也慢慢放緩了掙紮。見他眉頭舒展,眼神逐漸渙散。女子的清幽體香在他鼻息擴散,難以抗拒的誘惑,‘咒’的強大屈從力被引導向另外一端,他循著本能——翻轉身將自己禁錮在他懷中,雙手被高舉著越過頭頂。
感覺到他粗糙的手掌滑進自己的襯衫,撫上自己細膩的肌膚,引起一陣陣的輕顫。不適的輕聲嚶嚀被他的檀口掩去。他如視珍寶的將她捧在懷中,緩慢而堅定的,占為己有。
疼——好疼啊——
微風輕輕拂過,打在身上也是刺骨的疼痛。十指深陷泥土,嘴唇咬得泛白,仿佛有野獸從內而外撕咬著她,經絡被一丁一點的剝離身體。這般的疼,是刮骨剜心生不如死的。遠遠超出了她能承受之重。
沫兒在一旁不安的低吼,禾雅滿是痛苦的眼中閃過一絲安慰。她側首看了看躺在一旁的男人,他漂亮的臉上睫毛微扇,傷素雖重,但尚存氣息。
一切如她所想。緊咬的唇角謐出絲血痕,卻如釋重負的笑了。也不知煎熬了多久,她看到月上枝頭,星空密布。夜一點一點的深去,也仿佛隻過去一瞬間,疼痛依舊。
劇痛後,隻遺麻軟。淺淺有了意識,蒼白的手指嚐試動了幾次,終於顫巍巍的抬起,帶著泥土的指尖探到他的脈息,又弱弱放下。幾乎同時,天旋地轉,隻覺身下的泥土和著風,和著冷汗浸濕的衣袍,涼透自身骨。
“沫兒,”聲音如夜花綻放,“我做到了。”輕靈縹緲,隻聞幽香久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