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禾雅終是熬過。
體內的暖流衝破冰冷的四肢,腹中的另一顆心微弱的脈動一下一下刺激著她。小玖沒有騙她,這次依然捧著她的耳朵說:“王妃,寶寶還在呢。他該餓了,您起來吃些東西吧。小玖都替您備好了……”
眼眶一熱,睜開恰迎上另一雙腫的似核桃的眼——呆怔許久,忽然劃過流星般的璀璨。
一動不動守在床前的沫兒,耷拉著狼耳朵似乎仍在懊惱。此時見禾雅醒了,歡愉的撲騰過來。
連日陰冷,陽光都懶得光顧的房間此時也少了些淒清。
小玖告訴她,那日深夜她已傷得十分危重,音塵卻遲遲不定奪是否要舍棄孩子。後來邵陽負傷回來,他竟下令遣退禦醫獨自待在這裏一宿。第二日傳喚禦醫問診時,好歹她和孩子的性命都有保全。府裏上下才鬆了一口氣。音塵每日都打發人來詢問,七日裏自己也來了兩趟,都隻不遠不近的站著凝望,心裏想什麼誰也不知道。小玖氣他既然有法子能救,又為何拖到不得不救?便看他處處不順心,不再擺過好臉色。沫兒更甚。
黃昏時音塵終是聞訊而來。沉默著陪她用完餐,靜靜坐了一會兒。
問道:“邵陽說你今日方醒便傳喚了武笙?既然如此,讓他到鏡園來當值可好?”
眉眼中閃過困惑,禾雅一時分辨不出他是試探亦或真心著想。便仔細交代道:“隻是問他一些瑣事,王爺不必為此大費周章。”
爾後音塵與她又說了幾句關懷的話。補品佳肴,推卻一些留下一些。不多時起身說自己乏累了。多少有些生分和故意的疏離,將他要說的事兒生生堵在喉頭,不忍再說。
見她緩緩挪到香榻旁側身躺下,頰上似汗似霧,蒼白剔透卻出奇的美麗。
她實在太過羸弱,這一刻音塵才尖銳的逼自己承認他的殘忍。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也會愈發顯懷。卻為他生生受下三顆蝕骨釘,雷山遇險時若她不知自己有孕,這一次怎麼還義無反顧的替他。
憶起初遇禾雅時,她是那麼清明靈秀的一個女子。天寧說黃鶯是屬於天空的,他卻把她禁錮在牢籠。牢籠中的黃鶯不再快樂,所以唱不出婉轉動人的旋律。
即使如今的禾雅懂得藏匿心事,他也一直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也曾為之用心。
倘若他此生注定要辜負一個人,不願是卻也隻能是禾雅。
這是彼此宿命中逃不掉的劫。
冷淡的相處又消耗去數日光景,在音塵最無準備時,禾雅似乎已收拾好心情聽他說話。
她抬起頭凝視他:“小玖今日告訴我,鏡園門頭掛了紅綢和燈籠,還貼了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