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覺得禾雅說的頭頭是道,更散發出一股令人臣服的仙韻,信者已過半。可一想到屠城之說,心中仍舊犯怵。便有人歎道:“你說的雖有些道理。可屠城寧信其有啊!”
禾雅頷首:“是,水患當防,水利亦要興。如此才是一勞永逸之防範。”餘光見小玖已經回來,急切想上前同她說話。禾雅仍是不動聲色的與百姓有問必答。
“既然如此,三皇子為何不與我們解釋?卻你一個小姑娘露麵!”
“放肆!”契機,一個佩刀侍衛跨步喝道,“難道禾雅王妃不配與你們解釋麼!”
萬籟俱靜,突然爆發嘩然一片。
“原來她就是三王妃,難怪如此氣韻。”
“請王妃贖罪,是草民等有眼無珠。”
府邸之下的百姓,驚聞眼前的女子竟是三皇子的王妃,齊齊跪拜下去。
小玖奔忙上前,覆在禾雅耳邊說了句話複悄悄退下。
鎖眉,垂目。
眼中燭火幾番顛簸,茝蘭淺笑,沉如碧波。
禾雅道:“大家快快請起,禾雅受不得的。”
歎了歎,略帶疲倦的說:“並非王爺閉門不見,隻因身體抱恙,禾雅不忍他憂勞過重,才莽撞行事。還望大家不要怪責。今日後煩殤水種種,王爺定會與大家一同麵對,一同承擔。”
直至最後一人離去,禾雅才轉身回府。
末了,回頭看了看那名侍衛。說:“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佩刀一斜,單膝跪地。朗朗赤誠道:“末將武笙!”
天將慕白。
轟隆隆——電閃雷鳴。
黑沉沉的天仿若坍塌下來,壓在頭頂。頃刻間,大雨傾盆而至,來勢洶洶。大顆大顆的雨滴狠狠砸在屋頂、地麵,洗淨花草綠葉上的一切蒙塵。
禾雅站在窗柩前,靜靜看著。她伸出手心,接住珠簾般的雨珠,又任從指縫間流逝。微微有些寒涼。
這是入秋的第一場雨。
她清靈的嗓音,淹沒在磅礴的雨勢中。卻若一記天雷悶響在小玖心底。小玖眼中泛起晶瑩,“王妃……小玖知道您心裏難過。”
“這麼說,他真是走了。”禾雅自語道。
說不出此時心中是怎樣的情緒,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自己的平靜恐怕更多是意料之中吧。西城門的士兵說關閉城門前三匹駿馬先後追逐而去。報上的是陌生人的名字,她卻認定是他。
“王妃……”不安襲上小玖心頭。
禾雅緩緩轉過身,語氣平淡:“我累了。”這話是看著小玖說的,然她眼裏什麼也沒有,平靜反倒讓人害怕。
小玖想,她約莫是心死了。隻有心死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平靜麵對自己的丈夫,突然不告而別。
“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王爺非去不可,又來不及與王妃解釋。”小玖脫口而出,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府上的人心裏眼裏都明白,王爺待大毛——哦,就是三皇子府前院看門的大犬,都比王妃親善些。禾雅王妃雖是王爺自己決定娶的,卻不是他想要的。後悔卻也不能夠了。
禾雅看著小玖憐憫的眼神,有些透不過氣,想放聲大笑。問問小玖音塵做什麼,做與不做為何要與她解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怕說了小玖也會當氣話。更憐憫的看她吧。
她真的隻是累了。她以為小玖該懂她的。
一覺醒來,已是下一個黃昏。
用過晚膳,沐浴更衣,燭月夜讀,行差即寢。
半月時光皆如此有序。
偶爾天氣晴好,禾雅便讓小玖陪著到院中走走。四周各種有生氣的聲音傳進耳朵,她聽著很開心。麵上掛著淡淡的笑,有時一句話不說也能坐到黃昏。
起初小玖心中惴惴,以為她望著皇都那方,在等一個人。便安慰她說:“王妃,天色已暗,王爺定在回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