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醒一醒。”小玖備好水進來,看到禾雅雖然睡著了仍哭得十分傷心,麵額畔的錦被濕了大片。輕輕喚醒她說:“小玖服侍您沐浴吧。”
輕輕應了聲,身子軟軟的依小玖擺弄。她知此次自己真染了風寒,心下有些無奈。“以前我從未病過,如今倒成藥罐子了。”將身子埋進熱水,禾雅撇撇嘴自嘲。
小玖笑道:“王妃因由哭了鼻子?您自小長在苗疆,初到皇都有些水土不服罷了。”
禾雅怔了下,小玖虛長自己幾月,一直跟在雨夫人身邊。後作了陪嫁丫鬟跟著她嫁過來。她心裏是認了做姐妹的,小玖卻一直將主仆關係劃得分明。卻在不經意間將對待妹妹般的關心顯露出來。“但願。”
小玖熟稔的將藥丸遞給禾雅服用,另隻手拿了隻錦囊,拉開,將裏麵的草藥一並倒進水中。她做的十分認真。
清涼的藥味彌漫了整間屋子。禾雅張開雙臂和了和,讓藥末完全融進水中。這是她能想到的固本培元最好的辦法了。她實在太寶貝肚裏的孩子了。
發了身汗,醒來時身子輕鬆不少。窗外仍是漆黑的,院子裏怎麼如此嘈雜?禾雅心想小玖也必然醒了,便喚了她過來。
“外頭怎麼這樣吵?”小玖邊扣著衣衫的領扣,邊應道:“我出去看看。”
待她再進來時,禾雅已經起來了,燃了蠟燭坐在桌前等她。燭火跳躍,映著小玖神情有些古怪,“殤城的百姓聽聞王爺來視察殤水,對興修水利一事原是夾道歡迎的。可不知怎的,昨日河豚救人一事兜兜轉轉再傳回來,竟成了驚擾河神,差了河豚送戰書來。說……說……”小玖咬著嘴唇,有些避諱。
禾雅隻覺可笑:“說了什麼?”
“反正就是很不好,說王爺若妄動殤水,河神便會屠城之類的。”
“所以,寅時便有百姓聚在府外了。希望王爺能表個態讓河神息息怒。此刻才卯時,府外已積聚了半城百姓,誇誇其談將流言傳的更加荒謬離奇了。”
禾雅沉吟著點點頭,“恩,得先想辦法遣散了百姓才好。等傳到皇上耳邊對王爺可就不利了。他怎麼說?可是昭陽在外麵應付著?”
小玖又露出那副古怪的表情,“王爺和邵陽侍衛皆不在府上。”
“不在?”禾雅忖度此事不能再拖延,亦不知他們何時回來。隻好站起來歎了口氣說:“我去看看吧。閉門不出百姓們更會瞎想了。倒便宜了造謠生事者!悄悄派人出去尋王爺,我大抵能挨到他們回來。”
差了四個侍衛點了燈籠跟著,百姓見府門有了動靜頃刻便安靜下來。見是個女子複炸開了鍋。
禾雅對著人群行了個晚輩對長輩的禮,“我多少知道一點伯伯嬸嬸們因何聚集此處。”悠遠綿長的聲音才一發出,人群由近及遠變得鴉雀無聲。她曾是苗疆聖女,是族人心目中的神在人世間的化身。受人朝拜,為困頓者解惑渡劫。
此刻,她天生的聖潔氣息,與言語中的純淨懇切輕易俘虜了殤城百姓的心。
“那就讓三皇子出來!隨我們到殤水拜祭河神,求河神息怒!”人群裏有人喊道。
禾雅尋著那方,目光沉靜的問:“河神何怒?”
“若不是三皇子打著興修水利的旗號,妄動河神仙體。河神又怎麼會發怒,差卒下河豚送來戰書!”人群中立刻傳來附和聲。
“戰書?”禾雅輕輕吟念,浮起淡淡的嘲諷。“神州大陸獻世至今,以殤水為界分割南孝、淼國兩大巨國。聽聞南孝連年大旱,百姓顆粒無收,民不聊生,餓殍遍野。今更有‘熒惑守心’之大劫星象行空……相看淼國,得殤水養霍天年,百姓豐衣足食,殤城更是富甲一方,得天眷神顧如斯。然月盈則虧,水溢成患。淼皇憂慮連年成災滋擾民生,特命三子攜天威興水利,既得灌溉之利,也不至水竭而不足,重蹈南孝覆轍。淼皇一心為民,卻被異己端成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