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雅皆是輕蹙娥眉,淡淡不悅。又笑說:“備膳吧,今日可有醋溜鯽魚?有人饞嘴了,我定能多吃兩碗。”
如此能聽她說些自己想吃的,小玖便吩咐廚房準備。心裏的不安也慢慢放下,不再與她說賢王的事。隻靜靜陪侍,才看清她並非強顏歡笑。想一想,除了王爺離開的第三日,禾雅突然召見了武笙,命他即刻送封急件回皇都。餘下日子都是這般平淡,無可贅述。
轉眼白露,街上孩童編著花籃唱:白露秋分夜,一夜涼一夜。露水凝,見晴天;露水大,雨不下。
早飯時,邵陽出現在禾雅麵前。
待他稟明來意,禾雅方吃完一碗瘦肉粥。
拿出錦帕擦拭過嘴角,兩指輕輕纏繞了回兒。她低垂著目光說:“今日太倉促。著人去準備,明日辰時動身。”後麵那句是對小玖說的。“況且我還有些事要托你幫辦,別個領不下。”
“王妃請吩咐,屬下即刻去辦。若……”禾雅揚起眉看他,邵陽沒能說下去。禾雅對他與王爺的行去隻字未提,若再堅持今日即返,反而丟了賢王的顏麵。
再聽禾雅一席話,更是尷尬得麵紅耳赤,嘴角抽搐。慌忙行禮退了出去。
小玖氣道:“王妃!您這是做什麼呀!”大半個月不見王爺,邵侍衛一來便說奉命接王妃回皇都,立即動身。
他們憑什麼呀!
“他們,他們……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嗚,嗚嗚……”越想越覺委屈,小玖揉著眼哭起來。
禾雅眼眸暗了暗,替她擦拭眼淚,卻更多了。隻好攬過肩輕輕拍著安慰:“好了,別哭了。從前都是我在哭,如今我沒怎麼傷心難過,你倒替我哭了。”
小玖淚掉的更凶,“騙人!您怎會不難過!”聽人說心被傷透了時,才流不出眼淚。
“難過?該是期盼落空才生出的情緒吧。”禾雅輕輕的笑了,“知道這些事遲早要發生,又怎會難過?”
“王妃?”小玖抬起頭,不解的看著她:“您早知道邵侍衛今日回來?”
禾雅撲哧笑起來,戳了戳她呆愣的額頭:“不是的。你隻想想——我們一輩子呆在殤城,可能麼?”鴻雁來、玄鳥歸。即使音塵尚在殤城,也該回去了。
“明白了?還難過麼?”
小玖點點頭,掛著淚珠說:“哦,明白了。是以您讓邵侍衛去與殤城城主拜別。‘王爺說夏汛當防,秋汛的可能性卻極小,百姓大可安心。而實地勘測後還將修圖定案,算數繁多。當是歸期。’”
此話讓音塵的親信去說,更能安撫民心。
禾雅卻有玲瓏心思,顧慮十分周詳。即使音塵有負於她,她也顧全他的顏麵。所行善舉,皆打著音塵的名字,何以讓邵陽不慚愧呢?
舟車多勞頓,小玖將行攆布置的十分舒適。禾雅多時眯眼微歇,她相伴。
隨著皇都臨近,她看到禾雅笑得更加真實動人。隻剩半日路程時,行車又快了些。本來平坦的路麵突然冒出個水坑,車夫嚇了一跳慌忙拉韁繩,馬車躲不及紮進去,停下馬車後車夫臉都白了。
行攆中的人自然顛簸的不輕,若非小玖急忙拉住,又有些厚實被子墊著。禾雅恐怕已栽滾出去。
禾雅猶自酣然在夢,趴在小玖懷裏睜著一雙澄澈的美目星光點點。小玖問她嚇到沒有,她也置若罔聞。心裏眼裏的笑,蕩漾的能擠出水來。她噥噥道:“踢我了,小家夥踢我了。”
輕輕的,散在風裏。
小玖沒聽清,以為她在說夢話。反手撥開幔帳鑽出去。
車夫一臉惶恐,小玖不善的教訓了幾句,卻是說給邵陽聽的。後來馬車不再激進。平靜駛入皇都——賢王府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