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雅:“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沒有娘。鋌而走險我也要一試,請先生幫幫我。”
老者凝眉,“王妃……”
“還望先生莫節外生枝,惹得王爺和淼皇掛牽。您隻便說我無礙,待胎兒無事,再告之他們我有孕一事罷。他們不會怪罪於您的。”
吱——
小玖端了茶進來,輕輕將香茗落在張禦醫案前,“禦醫請用茶。”
張禦醫道:“如此……老夫便回去抓藥了。”
禾雅知他答應了,十分感激,卻不敢深露。隻是淡淡點頭道:“謝謝您。小玖,陪先生回去拿藥。”
小玖不解的抬頭看了禾雅一眼,見她的麵頰上流淌著清澈河水般的笑,是對她的信任。“是,王妃。”仍是覺得今日的禾雅有些反常。
葉兒翩翩,蝶兒翩翩。和著雕花棟門的啟閉,都與她隔絕。
就算此時雲出舞陽,她亦隻是黃幔萬丈後的,暗啞。她隻能輕輕撫慰沫兒的背毛,在它不安的低鳴中淺笑。
“和我一起保護他,好不好?看著他健康的成長,我便會幸福的。”
入夜,喝了藥睡下,發了汗的身子漸漸僵冷。禾雅咬牙挨著,不忍小玖疑心她在盛夏夜為何猶臥冰氈。後半夜藥力散去,極累卻也睡不著。聽著窗外窸窣的響動,隻是閉了眼躺著。房間安靜得都能聽到身體中血液的流動。
房門輕巧的被推開,禾雅辨出音塵的腳步聲。圓桌上的蠟燭被點燃,昏暗的光映襯在她麵頰上,一點一點的溫暖像他的手在撫摸。
她怔愣著不敢出氣,便聽他問小玖:“禦醫怎麼說?”聲音沙啞而疲憊。
“感染了風寒,隻是開了幾味固本的藥。可是也說王妃身子本就不好,些許要個把月才能見好的。”小玖悄聲將在路上張禦醫與她說的話,如實稟告王爺。
“她身上的傷可有按時擦藥?”
“是,遵王爺吩咐。每夜待王妃睡下後奴婢都有來檢查和塗抹傷藥,瘀傷已經化開了。”
“恩”他淡淡應了聲,“把藥給我,你下去歇息吧。”便接過藥膏,朝床邊走去。
榻下的沫兒噔的站起來,呲牙瞪眼,一雙狼目散發出幽暗的冥光,生冷駭人。音塵卻不懼怕它,舉了舉手上的藥膏,繼續往前走。
“這是化瘀的藥膏,對禾雅身上的傷有奇效的。我知道你是在替禾雅生氣,質問我這幾日都不曾來看她。可我今日不是來了麼?還和我鬧什麼?”
見音塵越走越近,沫兒更加發怒。正待撲上去,尾巴卻被人彈了一下,似乎聽到禾雅悄悄與它說,“別讓音塵起疑。”
嗚——
暖了自己的手,沾了藥膏往被子底下伸。卻被禾雅輕輕握住。
她輕啟眼簾,淡淡道:“能不能不塗了?我吃了藥,免得藥性衝突。”
“你也在置氣嗎?”音塵擰了眉問。
“你該知道,不是這樣的。”一點點苦澀蔓延在嘴角。
“不,我不懂。你應該要生氣才是。”
依然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她眼眸亮了一下:“可是,你來了。”
她就是這樣的人,生來就安靜的脾氣。也似乎生來就沒有生氣的資格一般;也易知足。
音塵一時不知該回應什麼,生硬的轉移話題:“為何還不睡?”
“整日在睡,到了該睡時反倒睡不著了。”禾雅無辜的說。
音塵暖聲哄道:“看你發了一頭的汗——快閉上眼睡吧,我在這兒陪你。”
“王爺不困麼?”
“沒事,看你睡著了我再回去。不然我讓小玖點些安神的檀香?”
“別,照顧我一日她也累壞了。我有些困了,王爺幫我熄了燈,便快快下去歇息吧。你今日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歡喜了。”
其實,禾雅很喜歡這一刻,微弱的燭光映襯著他的五官,是這般柔和;此時的他與她是這般溫柔、溫暖。她盼望這一刻能再長久一點——然,他眼角眉梢的疲倦,困倦沙啞的聲音,一下一下刮在她心上。她感同身受。
“也好。”
轉身時,他回頭笑著說:“待你身體好些,可願陪我巡防殤水。”
他似是想順了,禾雅終究是要跟他輩子的人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