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蕾揮了一下手中的票,說:“思儀,過來一下,有件好東西給你。”陳思儀正在和蘇惠談論自己的新發型,沒有及時響應,遲遲才過去,看到是英國的一個舞台劇《亂套了》的戲票,陳思儀淡淡的說自己沒有興趣。李丹蕾又惱又羞,怨恨陳思儀這種冷漠的態度,又恨自己太依賴她,拿定主意不再理她。到了晚上,李丹蕾又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有了一種孤獨、落寞,像是世界上的人都約好來冷落她、擠兌她,好好的戲劇,一個說有事,一個說沒興趣,這時,忽然有一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她想起去年寒假前發生的事情,莫非他們兩個真的……她慌忙把念頭轉向其他,不敢再細想。
宿舍的形式這麼惡劣,李丹蕾更覺得孔尚東成了她的全部希望之所在,隻有到了周末,她才可以擺脫這種苦悶的生活,可孔尚東到底在想什麼呢?他願意邀請李丹蕾出來看看電影,如果有朋友來了,也邀請她一起出去玩,如果這不是談戀愛,那又是什麼呢?如果這就是談戀愛,難道他是柏拉圖的信徒嗎?偶爾也有會讓她有些惱火,有時孔尚東也會問起:“陳思儀好久沒跟你一塊出來了?”真是哪壺不開拎哪壺。
孔尚東的邀請大多時候都讓她很開心,而且,與他們的聚會讓她找到了感覺,覺得自己交際圈子應該就是這樣的。孔尚東的這些朋友有些是本校的,也有他在網上結識的,或者一些他所說的外校的哥們。他們經常談論的話題有財經和創業,雖然李丹蕾沒有財經理論、也沒有創業的計劃,由於她平時對新聞以及政策的敏感足以應付這種場麵。一次聚會喝酒的時候,她像一個專業的品酒師,端起酒杯輕輕的嗅了嗅,然後把杯子對著光照了照,說酒的成色很好,也很香,喝酒的時候,她很輕輕的呷了一小口,陶醉的說這酒的味道就像是“在秋天的陽光下和將要離開的情人在發黃的草地上呢喃細語時的那種帶有憂鬱的溫馨”,這些表現連孔尚東都有些吃驚。對於圈子裏的一些女□□,她能夠與她們交談一些娛樂話題,對於時尚也很有見地。因此幾次交往下來,她逐漸被這個小小的群體接納。
一天,一個叫James的朋友要幫自己女友買一件禮物,聚會完了就一起去逛商場。在他們的圈子裏每個人都有一個英文名字,孔尚東叫做Constantine,李丹蕾也給自己取了一個Anne,不是那個紅頭發安妮的那個Anne,當然也不是“Queen
Anne is
dead.”的那個Anne,正巧她是7.26生日,自然采用的是聖母馬利亞的母親聖安妮的那個Anne。
李丹蕾被一件真絲的連衣裙吸引住了,就向他們推薦,大家都誇李丹蕾有眼光,要她幫忙試穿一下看看效果。不試還好,一試就不想脫下了,沒想到自己打扮起來這麼好看,真是人要衣裝,佛靠金裝;雖然腰稍微大了一點,早知道這周晚上都不吃飯了。她在鏡子前陶醉起來,看到孔尚東也流露欣賞的目光,決定自己也買一件,心想那件淡紫色的效果應該更好一些。可隱隱聽到孔尚東那位哥們說是2000元,嚇了一跳,剛才明明看到的是200元,又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真的看錯了,就算自己一年不買衣服了也不敢這麼大手筆,父母一個月的薪水也隻有1000多。便問服務員打不打折,看到那個哥們把裙子包起來,自己隻能望著衣架上的裙子又愛又恨。孔尚東問她是不是喜歡,怎麼不買下來。想挑一個理由都很難,隻是默不作聲,那哥們善解人意的說:“Constantine,Anne等著有人送。”後來隻要有機會去商場,她肯定會在那裏停下來欣賞一下,順便看看是不是打折,不小心說她不買的原因。旁邊有人問她:“Anne你家哪裏的?”李丹蕾沒加防範,說是H省的,旁人就不再問了。人們閑聊的時候,總會找到一個中心討論、嘲弄的人物,如果在場的人中沒有這樣一個人物,那他們就找一個大家都認識的人物,如果還是沒有,他們便會討論H省的人,大家把彼此聽到的一些笑話、謠言都用H省的人做主角,好讓彼此一笑。
裙子沒有買到,李丹蕾不勝鬱悶,便想利用空餘時間做做家教,晚飯是堅決不吃了。孔尚東聽說她要做家教非常吃驚,沒有做任何表示,隻是後來就不怎麼來找她去玩了,就算她主動去找他,他也態度冷漠得很,不肯多說話。李丹蕾做了幾處家教,好容易才攢夠錢另外買了一件便宜的淡綠色的連衣裙,雖然沒有以前看中那件那麼好看,但也不錯,隻可惜孔尚東沒能與她一起來,不禁又有些失落,孔尚東的態度似乎也像春天的天氣有些琢磨不透。
其實孔尚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去年知道陳思儀回家的時候有人送她已出乎意料,料想她隻是一個簡單的女孩子,沒想到才來一個學期就跟別人……,想找個機會用開玩笑的口吻問明白,又經常找不到她。以前還可以在周末的時候一起去看看電影,打打牌,至少有機會見麵,隻要有機會見麵的時候,也總覺得事態的發展在自己的控製之下,可以靜觀其變。現在好了,據李丹蕾提供的有限的線索她是經常不在的,至於在什麼地方就不得而知了。至少自己有必要知道現況,然後決定下一步的行動是否有必要。如果沒有嚐試就放棄這不是我孔尚東的性格,況且陳思儀這個小東西,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事實上,她談不上光彩照人,沒有溫情脈脈的風情,也沒有冷豔高雅的氣質,見到她的時候,你甚至覺得她隻是一個簡簡單單女孩子,可回想的時候,又是無限的韻味,隨意找一個讚美的詞句來形容她都覺得切肯,可又覺得這樣形容遠不夠,她微笑的時候,你會驚歎原來笑可以這麼迷人,她沉默不語的時候,又能引起你無限的遐思,在她麵前,你會忍不住不停地賣弄自己、表現自己。孔尚東在陳思儀身上添設了這層神秘的霧紗,他不敢靠近,又不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