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真正準備走,突然看到一個身影特別熟悉,不是陳思儀嗎?可又不敢確認,沒敢細想,可心不由自主的加速跳起來,匆匆忙忙的一眼,隻是注意到她嘴角淡淡的笑意,像是跟他打招呼,又像一個陌生人看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時恰如其分的表情,不知道剛才聽到的撲哧一笑是不是她。
門外的風依舊很冷,冷得無趣,樹木上已經沒有葉子供它們折騰,卻依舊固執的吹著,情人們的星星和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麵,這樣的夜晚,在理發店裏,這些都跟浪漫和詩情畫意毫不相幹,而自己像一個這個可笑的模樣,有時命運像是一個頑皮的小孩讓人哭笑不得。
“嗯哼!?還沒走?”
薄真聽到有人跟他打招呼,知道就是剛才的那個女孩,應該就是陳思儀了,可不能在他麵前緊張。回頭看到她還是那淡幽的笑意,隻是印象中的她飄柔的長發也改成俏皮的卷起。
“嗯……好巧哦!”
“是嗎?”
薄真琢磨了一下“是嗎”的意思,覺得有兩層意思,其一就是沒有意思,就像那個從澳洲回來教英語的James一樣,開口閉口總要加上“嗯哼”;其二就是這算不上什麼巧遇,事實上每天都要碰到很多熟人,世界真的很小。考慮這麼多,薄真自己都覺得至於這樣嗎?自己的灑脫到哪裏去了。陳思儀倒是落落大方,說他的發型很有趣。
薄真找到了話題,糾正說自己頭發都沒了,還談什麼發型,更不用說有趣了。又說頭發作為基本的功能是保暖的,其副作用還可以美觀,女生已經充分利用了這些功能,而自己兩者都舍棄了。看到陳思儀笑而不作聲,薄真受到了鼓勵,說道:“造物主造人的時候所花的心思在女生身上沒有一點浪費,比如指甲,創造之初衷隻是作為一種簡單的防身武器,好比鳥的爪子,進入文明社會以來,這一功能逐漸退化,指甲在男生那裏隻是細菌繁衍的場所,可女生卻是靚麗點綴地利用起來。”
陳思儀說:“也不是啊,指甲還可以用來磕瓜子,剝水果皮。”
薄真說:“那就是了,上帝造指甲的時候可沒想過要用來磕瓜子的,況且男生是不磕瓜子的。”
陳思儀說他這一番妙論有趣,走路的時候聽別人說話路都近了,從學校過來的時候覺得又冷又長,回來一會兒就到了。薄真不好說要送她回宿舍,便在校門口道了別。回到宿舍大家照例要取笑他,看他喜不自禁的樣子,說他剪掉煩惱絲果然沒有了煩惱。蔡仲林也說他麵泛桃花,恐怕是有了豔遇,他當然不知道薄真遇到了陳思儀。薄真由於心情好,不與他們一一計較,心裏想著今天的事情,雖然自己這個樣子滑稽了一點,看陳思儀對自己並不討厭,比起上次在孔尚東宿舍遭遇要好多了。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感覺自己的心好像慢不下來了一樣,滿腦子是陳思儀的笑意,眼神,可又拚不出一張完整的臉,奇怪為什麼越是熟悉、想念的人在大腦中反而支離破碎,隻有今天的笑意,昨天的眼神或者前天的表情在腦子裏飄動,而一個自己不怎麼關心的人卻有一個完整的一個臉譜。
陳思儀理發的時候沒有叫李丹蕾陪她,這讓李丹蕾很不快,認為陳思儀刻意疏遠她。陳思儀確實在有意識的保持跟李丹蕾的距離,可心裏還是把她當作要好的朋友,今年與跟蘇惠關係有了改善,當然也不是基於連橫合縱的戰略考慮,最初跟她們的關係也隻是一個眼熟而已,點頭之交,又加上她們還有些成見,又經常不在宿舍,自然沒有深交。開學的時候陳思儀把自己喜歡的巧克力分大家吃,看到蘇惠在看卡通書,正好自己也喜歡,就和她交談起來,後來兩個人經常交換自己的書,關係也好了起來,沒想到李丹蕾看了很不高興,她是從來不喜歡這種沒有格調的東西。
李丹蕾從那時起就開始不喜歡自己這個夥伴,在她看來陳思儀是一個沒有立場,不懂是非的人,明明知道自己跟蘇惠她們的關係不好還跟她們要好,既然做我的朋友就要把她們當作敵人,絕不能左右逢源、八麵玲瓏,做人怎麼能這麼圓滑呢?遠在大西洋彼岸的布什先生如果知道她的政見,一定會奉為知己。她們的關係本來還不怎麼要好,怎麼今年一來就要好起來呢?如果她有什麼想法應該跟我直接說才對啊,犯不著棄明投暗。當然,李丹蕾也沒有把所有的門都關上,一來不能重新陷入那種孤立的境地,二來,聖經上不是也說要挽救每頭迷失的羔羊。她從戲劇學院的同學那裏得到幾張她們畢業生演出的票,便邀請孔尚東去看,孔尚東說正好有事不能去,就做順水人情吧,請陳思儀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