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阿六,隻見他捂著手臂,鮮血從臂上流了出來,原來剛才那一瞬間,他還是被匕首劃傷了。有小丫鬟驚叫一聲,趕緊跑去拿創藥來給阿六包紮。
寇注恨恨的看著阿六,罵道:“狗奴才,總有一天我叫你們全滾出寇家!”
“隻怕沒有那一天了!”琮於冷冷的說。
鏡屏再也忍不住,走過去照著寇注的臉用力扇了一巴掌,順手摘起供桌上的一隻燃著的蠟燭,右手抓過一把鬆香末:“你這個狠毒的東西,我要替世間除了你這禍害!”
“啊!”寇注急忙縮起身子,用胳膊護住頭臉。隻見一團巨大的火焰呼嘯著燒向到他身旁。
眾人被這一團大火嚇了一跳------不是做法事用的鬆香嗎,就跟變戲法用的差不多,怎麼這麼厲害?
寇員外原本正想嗬斥鏡屏,現在看了那火的威力,反而疑惑起來。這時,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硝磺的味道。寇員外大驚,接著由驚而怒,指著寇注罵道:“你,你這個混帳!”
寇注見火並沒燒到他身上,爬了起來,冷冷的看著眾人。一個衙役已經跑走到他背後,使勁將他抱住。
“諸位明白了吧,有人想害源大公子,在聿元子施法用的鬆香末裏摻了硝石、硝磺粉。適才那一團大火,不過隻用了一小撚粉末,若是按聿元子平常習慣的量撒出去,那不但寇源此刻已成灰燼,隻怕聿元子也難免被傷。”琮於怕眾人不信,便用手指撮起一點鬆香末,邊說邊將手懸在蠟燭上方,撚著手指一點點漏下,那蠟燭的火焰瞬間大了許多,惹得眾人一片驚叫。隻是那火焰越來越大,直燒到他手上去了------這卻令他始料未及,連忙縮手,一下將所剩的鬆香全抖落了,火焰呼的大燒起來,又被他後撤的手帶了起來,直撩到他胡子上去了。
鏡屏早看見了,急忙過來撲救,等撲滅琮於臉上的火時,滿臉絡腮胡子已燒了大半,那樣子十分狼狽。半晌,琮於才回過神來,長歎了一口氣,說:“鏡屏,剛才那一幕你能忘掉嗎?”
若是平時,鏡屏必定笑翻了,隻是如今氣氛不合適,他隻得抿著嘴強忍著:“好好,一定忘了!”
阿六一臉驚恐,叫道:“鬆香末是我讓下人去買的,我可沒有動過啊!”說著叫過一個小廝,喝問:“你到底去哪買的?”
那小廝嚇得跪在地上:“與小的無關啊,小的去鎮上燭火店買的。那燭火店大家都知道,宋三郎開的,好多年了!”
“從你買來後,到交給聿元子這期間,東西離過手嗎?”琮於問。
“不是我交給道長的,進門時碰見小公子,他說他要來看看搭醮壇是什麼樣,順便送過來,我還有活要幹,就給他了。”
眾人紛紛看向寇注,他卻毫無懼色,惡狠狠的看著阿六。
“這小公子也是一時貪玩嘛,難得有個玩火的機會不是?”隻見徐管家從人堆裏冒出來-----平時見到他時都是醉著,此時他終於清醒了。
鏡屏冷笑一聲,“嗬嗬,倘若在鬆香裏混入火藥是貪玩,那麼在給寇源的湯中投下砒霜,也是貪玩嗎?”
眾人一聽“砒霜”二字,立時嚷嚷起來。
鏡屏給人群中一個丫鬟使個眼色,那丫鬟顫驚驚走了出來。鏡屏笑道:“你不用怕,照實話講給大家。”
小丫鬟便說:“今天上午,姨娘叫我去,說她吩咐灶房給大公子煲了補湯------便將之前向琮於講的話又說了一遍。
琮於等她說完,便道:“在下雖然身在道門,早年也曾隨師傅學了些醫術。我看過張姨娘遺體,她並非是被什麼邪魅所害,而是被砒霜毒死的------如若不信,可請縣裏的仵作拿銀針驗屍。”他也不管眾人吃驚,接著說:“諸位剛才可聽明白了嗎?煮湯送湯都有外人在場,隻有張姨娘回她房間換壺具、和她進入寇源房間時,這湯沒有在外人視線內。而姨娘是絕不會無緣無故自殺的,所以隻可能是別人趁她回房間時,偷下毒藥------做這種事情,唯一有機會的,隻有與姨娘住在一起的寇注了!
寇注本想借機害死哥哥,隻是姨娘等寇源醒的時候,想是等的渴了,自己先喝了一碗------小公子,你蛇蠍狠毒,卻弄巧成拙,害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