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5章 :星空老和尚舊話(2)(1 / 3)

十、新年聽鍾聲,“夜半鍾聲到客船”有了新意義

這年歲末,第一屆聽鍾聲活動開始,除舊迎新。日本人是以中日友好協會會長小山滕兵衛為代表的,還有滕尾昭,是日本池田市的,當時聽鍾聲活動的主題是:中日兩國友好,祈禱世界和平。

第一次敲鍾,我不太懂,有些慌,又沒有什麼人策劃、商量的,心裏沒有數。叫我上去敲,我想起撞鍾謁:“聞鍾聲,煩惱輕,智慧長,菩提增,離地獄,出火坑,願成佛,度眾生”。一來願:國界安寧兵革消,風調雨順民安樂,國運暇昌,正法久住;二來願:南京大屠殺死難的我骨肉同胞及寒林界內四生六道九種十類無祀孤魂等眾聞鍾安寧、息滅苦惱,清涼超升九品蓮界,得生安養;三願:中日友好開新篇,祈禱世界永和平。

當是每敲一杵,我心中就默默祈禱祝願,佛慈護應。從十一點四十敲鍾的,有時日本人興致勃勃的,也上來敲,大家心情都很高興,很欣喜,很心誠。有個領導說快到零點了,我當時數忘了,不知道有多少聲鍾過了,就急中生智說這一下撞下去就是一百零八響了,確巧這一杵鍾撞響,到零點了,皆大歡喜。當時想到張繼的唐詩“夜半鍾聲到客船”,到了十二點以後,就把鍾杵懸掛起來,不再撞了,強調突出夜半鍾聲的意義。

那時已有了電燈,日本友人要照相留念,叫我去接待他們,我就到楓江樓上,又是忙著簽字,又是忙著照相的,日本人丟了不少香錢、結緣錢。

半夜後,就是在現在的楓江樓下麵,從哪兒弄了個煤氣灶頭,下麵條吃,大家都很高興,都吃。麵條很好吃,我也吃了不少——還是“外辦的人”想得周到啊!

第一次參加聽鍾聲的人,總共有120多人,其中日本人就近100人,另外還有泰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的外國客人和海外僑胞。寒石寺院除夕聽鍾聲活動,為促進中外友好交流,發展旅遊事業開創了一種新的形式。

第一次我撞鍾,覺得時間上把握得不是很好的,從晚上十一點四十分開始撞,中途還有中外客人隨喜撞,到零點是不是108聲鍾,我吃不準,也不敢肯定。當時,取108聲鍾,即去除人生108種煩惱,開啟智慧之門,年年心想事成,人人吉祥如意。另外108也是個吉祥數字,“要連發,要連發”,大發財,年年發達,通達無礙。

第一年覺得不是很成功的,第二年我心裏就開始去仔細盤算了。一位姓董的幹部——記不清是園林的,還是外辦的,弄了個馬表(秒表),算好了,十一點四十二分,準備正式撞鍾,每十秒鍾撞一響,一分鍾撞六響,這樣十八分鍾就撞108響,這樣算下來,到零點確好是108響鍾聲。每十秒鍾他在旁邊暗處點一下頭,我們約了暗號,這樣不緊不慢,我心中踏實多了。

到零點時,姓董的幹部手上事先準備好了一把上了新電池的手電筒,隨著108響鍾敲響,就隨即把電筒打開,向台下遠處照亮,示意下邊放鞭炮的人點爆竹,計劃、配合得都很好,大家都很開心。

第二年即1980年,舉行的寒石寺除夕聽鍾聲活動,我們預先搭了個主席台,請市委書記、市長講話,當時市委書記叫賈世珍,市長叫方明的——領導都很客氣,很尊重我們出家人。

關於撞鍾有句順口溜,編得很好,是“古鍾敲去煩惱,寒石寺度良宵,鍾聲祝君新年好,年年相逢在楓橋”。第二年參加聽鍾聲的有五百多人,為第一屆的四倍多,是昆城市外辦、旅遊局等部門聯合舉辦的。聽鍾聲活動促使全年接待國內外遊人達四十七萬人次,其中海外遊人達四萬人次,全年門票及其他服務收入結餘約十萬元,為寒石寺曆史上第一次出現盈餘。這一年寒石寺被宣布為全國重點開放寺院。

十一、參加迎接鑒真大和尚法像歸國巡展

在80年的4月份,我去揚州參加了迎接鑒真大和尚法像歸國巡展活動,是日本唐詔提寺叫鬆本孝真長老護送鑒真塑像,回揚州舉行儀式的。

本來法忍和安上一起去的。法忍有反感,由於“文革”鬧鬥,他已經形成了對佛教的抵觸和對僧人的冷漠情緒,轉不過彎來。他說安上法師說話不算數,他要去請示繆小晴主任,可能沒有答複。第二天到靈岩山集中,不見法忍,隻得作罷。

當時,在寒石寺還有個淨持和我同住,我對他也很有印象。淨持老家湖北武漢人,17歲參軍當葉挺警衛員,曾以雙槍好手而獲得葉挺讚賞。27歲在漢陽歸元寺出家,後雲遊靈岩山當副寺,田漢曾贈詩:“江南一葉傷心落,勇士峨眉作法師”的詩句贈他。當時,管宗教的馬部長有次到寒石寺來找淨持,演林不敢叫他,怕他發脾氣——淨持脾氣也有點怪,軍人作風,有點武相。馬部長就親自敲門叫他,果然他在寮房內咕噥發火。淨持在小節上不太注意,馬部長勸他別在公眾場合抽煙,他就有點難以接受,1981年就回靈岩山上去了。今年秋末,接到普大和尚的電話說淨持病危了,我急得要上山看他去,腿腳也不靈便,拄著拐杖,團團轉的,普大和尚讓我就不要上去了,後來我也沒有能躬身上山去為他送葬,在寮房念佛三日,願他得生安養、自在蓮邦。

去揚州迎接鑒真大和尚法像歸國,法忍沒去,是我和演林一塊去的。晚上就住在揚州觀音山。見到了月波和能賢。月波在大明寺,唱練還很好,能賢老了,腿有點跛。當時宗教政策剛處於恢複初期,能賢就在寺內掃掃地,打打雜活兒。後來,能賢以方丈身份接待日本僧人鬆本孝真長老一行的。

當時,趙樸初會長也去了的,在賓館為日本僧人送行。國內對佛教對外交往的禮儀方麵還不真正了解,請日本僧人入席時,都是在家人陪客的。日本僧人說:主人未到,不敢入座。後來,隻得用轎車又把能賢帶過來,入席陪客送客。

日本僧人席間說起當時唐朝高僧鑒真七次冒死航海去日本弘法,送了好多佛經、典籍等物,卻隻字未提說是什麼人送的,讚揚中國人人品高,氣量大,了不起,連連豎大拇指。

在這一年12月,中國佛學院靈岩山分院舉行了第一屆開學典禮即印光大師生西四十周年紀念****,我到會參加了的。

十二、通如老和尚示疾和圓寂

通如原來是昆城市城裏師林寺的方丈,“文革”後也下放到東台故鄉去的。81年初,落實宗教政策也回來了,他是“文革”後第三個回寺的——我是第一個,演林是第二個。

我跑到城裏庵弄了張床——就是我現在睡的這張床。通如是方丈,回來後我還是對他很尊重的。後來不久,他得了病,一查,是胃癌,到昆城中醫院開刀。那時生大病開刀,要向上麵的領導反映,由佛教協會負責,當時是安上法師主管佛教協會的工作,有事找他,由他幫助出點子,想辦法。

通如老和尚有個侄子叫楊真鑒,原來是在通如小廟裏管香火的,便要求找過來服侍他,我也候在老和尚左右侍應。上海玉佛寺的真禪法師,護過通如老和尚的法,真禪是通如的法子。當時我把情況寫信告訴上海的真禪法師。真禪讓我去昆城火車站接他的,我向真禪彙報了通如老和尚的病況,帶他到中醫院去看望了病中的通如和尚,二人相見後涕淚俱下,在場的很多人也都被感動得流淚了。真禪是在寒石寺住了一夜,後來走的。

開過刀出院後,回到寒石寺,通如老和尚就睡在藏經樓下麵,南邊的寮房裏,就睡在我現在睡的這張老床。回來後,隻能吃點稀飯米湯,都要人小心地一湯匙一湯匙地喂。他嫌侄子楊真鑒喂得不好,要我喂。大概在1984年春天,就往生了,從開刀到圓寂就兩個多月,世壽81歲。在靈岩山茶毗的。

當時宗教處的領導過來關心安排後事的,沒有舉行什麼大的儀式。我請一個叫黃梅清的人,幫他淨了身,坐的木龕子,請在家人抬到靈岩山上去的。請誰去主法呢?當時西園有個叫雪相的法師,是圓瑛老法師的法子,和明暘法師同輩份,生得莊嚴,能說法。但俗緣不太好,有點怪,我去請他主法,他心情也不太好。到靈岩山去,請他坐轎子上山說法,他卻硬是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現在想起來,我當時真應該供養頂禮他才對。大家把通如老和尚的靈軀抬上靈岩山化生窯,請山上的法師們供佛回向,就舉火化了,當時可能還出了點錢供僧的。

後來,真禪得知通如老和尚圓寂的事,特地寫信過來感謝我,聊表愧疚感恩之意。

當時沒有誰交待讓我負責,是我自己主動發心的,悶著頭一個人自己負責搞的,安上法師他們在想誰繼位的問題。我也不關心這事,反正抱著一個把通如老和尚的後事處理圓滿好了才罷休。在以前,安上法師經常批評通如,通如也常提醒我要多注意聆聽前輩的開示。

通如是81年回寒石寺做方丈的,他圓寂之後主要的寺務就都落到我一個人身上了。我要早晚撞鍾,寫毛筆字,當時又沒有像樣的齋堂,隻能一天三頓煮些粥吃。忙完了通如老和尚的後事,人的精神、身體都垮下來了。

十三、僧才匱乏,好在有有為法師和楊芳居士幫我撐住

84年接任寒石寺方丈,我人已瘦得不像樣子了。升座時,主要有管宗教的於部長和有關長老參加的,同時進行佛像大開光。不像有為大和尚的升座,他升座時,正值國家政治清明,經濟繁榮的時候。有為大和尚的升座才正所謂“盛世行盛事,佛燈慧長明”。我那時升座,也沒有什麼人來寺院送賀禮給我。升座後幾天於部長送我到昆城第二人民醫院去住院治療,那兒以前地方很小,現在大了。我主要症狀是腸粘不通,不消化,是姓顧的女醫生主治的。藥力很大,吊針掛下去渾身疼。住院住了好長時間。

在醫院養病時,我念及寺中曆代祖師老和尚孤魂靈眾等也處在熱惱眾苦煎逼之中,就請一位開堂師來領眾主法,念了一天經,設放了一堂瑜伽焰口。我在人民醫院病床上念佛回向。

聽安上法師說,“糟了,現在沒有人,星空死了怎麼辦呢?”當時靈岩山佛學院已恢複四年了,是1984年。第一批有普法師、弘法法師他們的。後來從靈岩山來了三個小和尚,叫演一、演性和慧剛。有個叫演一的一周都沒呆得下去就逃單了。慧剛在這兒小調皮,用齋還要開小灶燒電爐,我不讓,怕電火,做飯時,你推他,他推你的,到了時間沒飯吃,吃了粥還要向我要加糖,我都答應了他們,隻想讓他們住下去;有個叫穀口義久的日本人來看我,結緣一套好西裝給我,當時日本人不知道我們穿僧裝,和日本的僧人不一樣,我把它送給了演性,也沒留得住他。慧剛到後來,早晚殿也不上,也不過二十來歲,人也很聰明,經常到靈岩山上去,有回向我要鞋子,我罵他不定心,隔三差五的老往外跑,走了就別回來。後來就一氣回靈岩山上去了,沒有緣分,勉強不了的。

演老說遠處的人在這兒不合把,深淺摸不到頭底,讓我到江北找小和尚,靠親的,不會有什麼大的閃失。有一個是靈岩山悟性法師介紹過來的,叫心月,文化好,人也有長相。有風、有為、有光、有慧是我後來收的江北弟子,送到靈岩山上去讀書的。有慧現在普陀山。有光臉色不好、發黃。有風現在昆山做監院,有光現在浙江有個廟子,在我這管過帳目,有為現在做方丈了,能力最強,我傳法給他,好接手,做大事,也最能幹,貼心。現在想起來,還就是收了這四個有,能管住用,派上用場,都是緣份。

當時佛協開會,淨持在會上批評我,淨持說揀了三個好的送給我,我一個都沒有弄住。到省裏也吃批評,批評我把寒石寺當小廟管,都找江北幫的。演老抱不平,說是他們本身呆不住,我是有難處的。

不久聽說慧剛到靈岩山上去住,把被子掏個洞,套在頭上,吃糖粥,才知道他同樣的許多缺點。

後來又招了江北幾個和尚。有月生得好,私下拿我東西吃,也會寫,我不與他計較,我生病他服侍我,有次拿我的錢的,錢少掉了。有月後來到無錫、到金山,又在無錫還俗了。有虹也呆了幾天,得了個什麼病,腳下流膿不息,經常貪嘴燒小灶,隻要他身休好也就罷了。後來讓他回去了,沒有再做和尚,來看過我一次。

想起來,也有些有字輩的,沒做好事情。宗教局批評我,不重用服務部的在家人,怕有些和尚把東西拐跑了。有些出家人埋怨我得不到重用。人事難管,也出過一些紕漏。宗教處的領導批評過我,好在那時有有為法師和楊芳居士幫我撐住,關鍵時候給我擋了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