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媽媽,你還會回來嗎?(1 / 1)

在一個陰鬱的深夜,成雨忽然從夢中驚醒,身邊的世界一片靜寂。

媽媽走了,永遠。一次意外的車禍奪去了她對兒子難以割舍的愛也徹底帶走了成雨殘留的寄托。他躲在自己的‘小天的’裏,瘦弱的身體孤單地倚在牆角裹著和媽媽共同蓋過的花被,紅紅的眼眶早已流不出淚水。

送媽媽走的那一日下起了小雨,他穿著潔白的襯衣,身前抱著媽媽的遺照走在送葬隊伍的第一個。他沒有哭,隻有雨水瀝瀝延他發黃的臉上流下。他是一個人走回來的,但那一夜他並沒有回家。家,像媽媽一樣在他的心中已經死了。因為那裏再不會有等待他的身影,香噴噴的米飯和溫暖的被窩。一切的變成了過去,連同他們那永無休止的吵架現在都成了永遠的記憶。

失去了管束的成雨像一株無人修剪的的小樹任旁支雜蔓肆意生長。放學後他不在像從前那樣與郭家唯結伴,而是第一個衝出學校ab或等到其他的同學全部走完後,跟歡著笑麵目光垂地,一隻手敲著牆獨行。他卻哪裏就是郭家唯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回家。反正家是空蕩蕩的,成大能很少回來,每次回來也是醉醺醺的,而過去他是滴酒不沾的。偶爾那天父子相遇在一成雨看到父親的樣子不叫也不招呼,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雙眼睛讓他感到的不是父愛的溫暖與保護而是憤恨,怨懟,恐懼還有他說不出的那種難受。現在他是他的累贅,他的眼睛告訴他。成雨的感覺沒有錯,沒過多久成大能真的帶回來一個女人,一個月後,他們結了。

成雨沒有叫過女人一次。

聽說女人是個出身大戶,長於市井的亡夫少婦。舉止投足間非但脫不去祖上頤指氣使的遺風反倒沾上滿身滿腦窄門小戶的斤斤計較。肥而圓的麵團臉兩隻從來不掩飾苛刻與妒忌的金魚眼珠每轉一周無不是在防禦隨時而來的各方威脅。成雨的存在就像她眼中的一塊瘤,為了切掉它不到半年她就懷了孕,給成大能生下個親兒子。如願以償的成大能激動地像是紮了嗎啡,屁股整日粘在兒子的床上,徜徉於老來得子的興奮。女人以主人的姿態忙來忙去,如果沒有了成雨這個家便會更加的溫馨和諧了。

家對成雨隻是一間房子,一個睡覺的地方,而今像個墳墓。裏麵越是燈火通明他越感覺冷黑暗,越是溫馨如春他越感覺冷。

家的距離隻有一步,腿又是如此的沉重,腹中饑餓,無數次他像這樣站在門外。

“你那野種還回不回來?成雨不止一次聽到女人這樣稱呼自己,他鼓起勇氣推開門,一副教訓女人的姿態,當看到站在女人身後成大能尷尬又氣憤地表情,忽然覺得在這個家裏自己是多麼的多餘,他已沒有了憤怒沒有了眼淚,轉身向黑暗中走去。不知不覺他已是滿目淚水,他想到了媽媽,你在哪裏?還會回來嗎?

學習是個負擔並且毫無意義,成雨離開了學校,離開了讓他覺得自卑的同學。白天他像一隻流浪的小貓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上。餓了,家唯從自己家弄出些飯菜帶給他。困了,廢棄的鍋爐房,樓道,凡是可以棲身的地方都是他的床。每天放了學郭家唯都會來,,他們躲在防空洞裏,一個沒有其他人知道的地方。巧的是洞口就在郭家唯家的後牆,離他自己的家也隻有十幾米遠,另一頭則是那個廢棄的鍋爐房了。郭家唯陪他到很晚才離開,外麵刮起了風,在洞內兩個人點燃成雨的書本取暖,火光映著兩張略顯稚嫩的臉,不同的是成雨顯得又瘦又髒。郭家唯撕下幾頁書一勁兒往火上添,他不安慰他,畢竟都還是孩子那裏會想那麼多。他隻知道一點,隻要是成雨的事都是自己的事,隻要他提出來能做到的就一定會盡力。

郭家唯的神秘舉動引起了白蘭花的注意,他發現兒子回到家總是急急忙忙囫圇幾口接著人影都不見了,飯菜也少了。為了搞清楚她跟隨郭家唯來到了洞口剩下的什麼都明白了。第二天,郭家唯將成雨帶回家,她燒了一大鍋的開水。成雨洗了澡換上了郭家唯的衣服,雖然有點小但像換了一個人。白蘭花上街買了一些肉,她要讓兩個孩子好好地吃上一頓。冒著熱氣的餃子一上桌,成雨猴急的抓起一個就往嘴裏塞,燙的他“哎呦”一聲,把白蘭花母子逗得笑出了聲。“慢點吃,孩子,還有呢。”白蘭花心疼地看著這個孤苦的孩子說,心比桌上的醋還要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