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夫妻情感當中炫目的火光,在多數的家庭中它多的更是維係兩個情感的紐帶,是織布裂痕的金線,是柔和紛爭的潤滑劑。隻有在那些不幸的家庭裏,孩子才會被迫成為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甚至背上‘掃把星’的晦名。
成大能也不能不重新審視當初由於自己一時的懦弱而做出的妥協與退讓所造成的眼下的窘境。孩子一聲聲的啼哭正在無情的掠走妻子對他的依賴,對他的愛。如果在這個孩子的身體內流淌不息的血是源自他的血脈的話,那些燃燒在心底的嫉妒之火是可以轉化另為一種愛的,或許更上一層樓,升華為對母性之愛崇高的無上尊重。那樣也能為自己所付出的的‘自我犧牲精神’找回一萬個滿意的理由了。可惜啊,都不是!
他猛然想起了妻子對他說過的那句話“你會後悔的”。是啊?當初是她主動提出的離婚自己怎麼就堅定地拒絕了呢?他拍了拍自己那顆大大的頭顱,思路仍在繼續。現在再由自己再提出就難了,“自私,無情無義甚至是禽獸不如”他的腦子裏馬上出現了這些字眼。但也強於活在當下如此的“幸福”之中啊。在他的字典裏優柔寡斷這種隻有女人才會具備的天生弱點從未在他的身上體現過。他知道,當初的虛偽已伸出報複的雙臂擁抱他了。他覺得後麵有很多的眼睛在注視著他,有跟多的手指指著他,這讓他難受。受道德良心控製的行為折磨,卻阻止不住思維背叛誓言。他躲在夾縫中對自己的行為予以辯解:認為任何隻是停留在意識中的出軌都應該是不能算是背叛,反倒是一種對其他生命的尊重,是對人性陰晦癡貪的溶解,當然這是絕對是可以原諒的,因為在每份懦弱的深處,是自我折磨之外又恐傷及無辜的人性善的另一麵。
現在的狀況是有了想法又找不出解決的辦法,日子還要已幸福一家的麵目一天天的堅持下去。他還要以好丈夫好男人的麵貌出現在群眾當中。家醜怎能讓外人知道,有一段日子,他竟覺得自己像個忍辱負重的英雄。當然曾經困惑過他的那些衝突也沒有一天放過他,去與留?離婚還是承受?當無情的背叛者的形象如芒刺般開始影響他的食欲的時候。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放下,放棄各種反抗,由此可見,成大能仍沒有修煉成在他人的嘲笑和睥睨下毫發無傷功力。
夫妻間的紛爭受到最大傷害的是孩子。幼小的成雨可以說是在爸爸媽媽的爭吵聲中長大的。在他的記憶裏幾乎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美好,他的爸爸,他的媽媽,他的家,包括他的整個童年仿佛冬日的天空般總是灰蒙蒙的。家對於他並不像郭家唯感到的那麼溫暖,同樣的年紀對生活的感受卻是大相徑庭的。他和郭家唯同班同級,形影不離,在學校,他們沒有任何的不同,學習,玩鬧,開心又愉快。但放學後他隻能看著郭家唯像隻玩累了的鳥急切地飛回自己的家。而他隻要一推開家門,不是空蕩蕩的就是看到爸爸媽媽好像兩個聾子毫不相讓地在爭論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常常能聽到在這些爭論中有時夾雜著自己的名字,那一刻他從爸爸那怪怪的聲調後聯想到他那那張怨怒的臉。為了不引起他們的注意他高抬腿輕落地像個賊一樣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關上門,世界就太平了,這當然是最好的。有時不小心被爸爸發現他便會將對媽媽的那些好像永遠撒不完的怨火撒在他的身上。”野貨,都是為了你這個沒根的東西,當初要不是看在你那個不能下蛋得到媽的份上,怎麼會有你。“伴著一通毫無緣故的訓罵,有時是一頓發泄似的拳腳落他和他自己的身上。打罵與爭吵在成大能重重地摔門聲中結束。
媽媽又回到他的身邊,抱著他,很緊很緊。
最初成雨始終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看到其他的孩子成天被幸福包圍的樣子,除了自卑他什麼也做不了。還是在偶爾聽到他們持續不斷的叫嚷後,成雨猛地明白了:都是因為我。。因為有了我爸爸媽媽才會像兩個仇人一樣;因為有了我爸爸整天睡在廠裏;因為有了我媽媽像個怨婦;因為有了我這個家永遠不會幸福不會安寧。他們都不愛我,我是多餘的,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更不該來到這個家。有了這鍾想法的成雨,他開始變得不願與人交流,出門總是低著頭,自疚與恐懼交替敲擊他年幼的心房。放學了他站在校門口,不知該向走,該去哪兒呢?唯一出口就是拚命的逃避。他將自己關在另一間屋子裏,他們吵架的時候他就一隻鴕鳥用被子將頭裹的嚴嚴實實,以為可以阻止住一切聲音。他不敢開燈並漸漸喜歡上黑暗。他感到厭惡又害怕,黑暗卻給他帶來安全感。黑暗中他除了聽到自己的哭泣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這個沒有光的小天地變成了他童年心靈的安全的港灣,一個逃避痛苦享受幸福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