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學科研究評述(14)(3 / 3)

了,當時是有積極意義的,後來就可能跟風的比較多,就沒有多少意義了。

王瑤先生的批評大家就都很熟悉了,就是“為什麼不提左翼文學,第三世界文學,社會主義的文學”。這裏需要補充一點,當王先生提出這樣的批評和質疑,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而且到處說,而且在《三十年》裏對左翼文學和解放區文學有意加上正麵的肯定,這就跟前麵說到的我所受的革命教育,我的馬克思主義的知識背景有關。

楊:王瑤先生的這個批評都成了一個掌故了。

錢:另外王瑤先生還認為不應該把現代文學提前,他認為還是應該從“五四”開始,而我們提前到了晚清。因為王瑤先生認為晚清文學是走向失敗的,走向了“黑幕小說”是一個衰敗期。這個看法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現在我也覺得有點把晚清說得過頭了。當時對於他的批評我是比較容易接受的(楊:因為你有社會主義經驗,你有革命經曆),對,後來我也有反省,為什麼當時我們忽略了革命文學、社會主義文學呢?因為80年代的思潮是現代化,現代化的主要象征就是英美等資本主義國家,當時對於這個是沒有懷疑的,我在前麵說過,80年代對於我來說,主要是要擺脫革命意識形態的影響。還有現實原因就是,當時“自由化”在現實中是受到壓抑的,這樣反而讓我們更願意接受“自由化”,對我們來說,革命意識形態不僅是曆史包袱,更是一種現實的存在,所以我們要努力從中擺脫出來。

楊:陳平原在一次訪談中曾經提到過,說你們這一代人的學術傳承很奇怪,直接繼承了王瑤他們那一代人,也就是直接從80年代接上了三四十年代的學術傳統,但是實際上中間還有一個50年代的傳統,比如嚴家炎老師,那麼就您來說,您傾向於哪一個傳統?

錢:這個實際上是一個共存的東西。王瑤先生帶學生一個特點,基本上不管學生,當時我們的副導師是嚴家炎,樂黛雲老師雖然不是副導師,但是和我們打交道比較多。所以形成了一種結構,老一代的是王瑤、唐、李何林、錢穀融、賈植芳、陳瘦竹、田仲濟等等,中間一批就是樊駿、嚴家炎、樂黛雲,然後就是我204中國現代文學史論們年青的一撥,陳平原的那個說法是對的,但是他可能忽視了中間的一批人,樊駿、嚴家炎、樂黛雲三個人非常敏感、嚴謹,學術根基非常紮實,實際上他們對我們的影響更直接。這裏,順便說一個80年代現代文學的“研究地圖”問題:它是以第一代學者為核心,形成了若幹研究中心。首先是北京、上海,北京以李何林、王瑤、唐三大巨頭為核心,以社科院文學研究所、北大、北師大為三大中心,上海以賈植芳、錢穀融為核心,有華東師大、複旦大學兩大中心。然後是:南京(以陳瘦竹為核心,南京大學為中心),山東(以田仲濟、孫昌熙、薛綏之為核心,山東大學、山東師範大學、聊城師範大學為中心),廣東(以吳宏聰、陳則光為核心,中山大學為中心),陝西(以單演義為核心,陝西師範大學為中心),四川(以華忱之為核心,四川大學為中心),河南(以任訪秋為核心,河南大學為中心),此外,還有幾個以第二代學者為核心的集中點,如武漢(以陸耀東、黃曼君為核心,以武漢大學和華中師範大學為中心)、甘肅(以支克堅、吳小美為核心,蘭州大學為中心)、東北(以孫中田等先生為核心,吉林大學、遼寧大學為中心),每一個中心,都集中了老、中、青三代學人,而且彼此都配合得非常好,任何新的思想、觀念的提出,都會得到積極的響應,也包括不同意見的討論。我一直認為,我們的“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概念能夠提出,並產生超乎我們意料的反響,和我們所在的八九十年代現代文學研究學界這樣一個相對自由、寬鬆、團結的良好的學術環境,是直接相關的,因此,我始終對我們的老師與各地的學友心懷感激,且有依戀之情。

三、90年代以來的學術轉向

楊:談談您現在的工作吧,好像您現在很少搞現代文學研究了,您目前主要在從事哪方麵的研究?

錢:主要是民間思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