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認出吳葦,這不怪我,他掩去了標誌性的銀發和長腿,頭發烏黑地坐在黑色跑車裏。
嘿!他還戴了墨鏡!
他帶我去看那著名的大瀑布,我們站在長露台上喝酒。傾斜而下的水聲轟隆隆,夜裏空氣異常清涼。霧蒙蒙的燈光裏,大家的頭發上沾滿水珠。
我沉默著喝下一杯朗姆酒,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跑了出來。
董少爺維護我的安全,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開去,似乎很不講義氣。
然而他對我講,劉三爺的事情已經過去……不會再有人被派來傷害我。
我已經悶到發瘋,董家一個多月,酒店一個多月……這滋味並不好受,身處事外的人很難理解,那種每時每刻,孤寂與無聊一點點啃噬自己的感覺。
很快就回酒店,很快。我在心裏說。
在磅礴的瀑布聲裏,吳葦大聲問我:“你來做什麼?”
“度假。”我撒謊,“你呢?”
“馮慧心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活不長了。”他喝下一杯威士忌,“她在多城治療,我來陪她。”
“哦,”我努力使自己不露出窘迫相,“哦。”
多城離這裏並不近。
他和馮慧心在一起很多年,關係不倫不類,任誰也說不清是母子還是戀人。
因著還撞見過他和自己的妹妹吳莓親熱,我尤為尷尬。
我不清楚他心裏感受,但兩兩相對,我們倆都表現得言行自如。
我也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帶我來喝酒,大概也是無聊,他國遇故交,交情再淡薄也會生出親切感。
“你怎麼染回黑發?”
“惜命。”夜風吹拂他的額發,美男子嘴角露出諷刺的笑,“你看,珍哈露二十六歲就死了,時代發展,染發劑的毒性卻依舊還在。”
“畢竟做了一代人的女神,瑪麗蓮夢露也拿她當偶像。”
“可還是活久點有意思。”
幾杯烈酒下肚,我們熱絡起來,他扳著我肩膀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要花錢嗎?”我老老實實交代,“我身上隻有十美金。”
還是史蔑夫管家給的賭資。
“沒關係我有錢。”他笑嘻嘻掏出錢包給我看,很多的信用卡和大額鈔票。
“嘩!”我驚歎。
我們去脫衣舞場,各色美麗的女郎在高台上扭動腰肢。看客們倚著台子喝雞尾酒,伊們美麗的小腿和細高跟靴仿佛觸手可及。
吳葦很受歡迎,幾乎所有出場的舞娘都特地爬到他麵前嬌嬈蠕動,他往她們胸衣裏塞大把的小費。
全場口哨聲不斷,我一直在笑,酒精讓我的心跳加快,神經放鬆,說句良心話,這真是我最近一段時間來最開心的時刻。
出來時我們踉蹌著勾肩搭背,已經變成最好的朋友。
吃夜宵時他一直嘲笑我:“真的?你時隔三年才愛上一個人,結果剛上完床她便跑去結婚?你被耍了吧?結婚前想放肆一把的人,我見多了。”
“唉,兄弟。”他一直拍我的背,很誠懇的歎氣:“你真的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