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反複強調。”我陰鬱的說。
“不過你比不上我慘,”我伏案大啖珍寶蟹牛油果沙拉,而吳葦還在喝,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冰酒,“你見過吳莓的結婚照沒有?”
“見過,她好像笑得很開心。”
“那傻小子,和她是中學同學,一周一封信,寫了好多年,吳莓從來沒理過他。忽然有一天她走過來同我講,再不理他,那人就要走掉了。”
“那可怎麼辦?”
“吳莓慌了,要和他結婚,偷偷摸摸還怕我不高興。其實我是同意的,你想,錯過這家夥,我妹妹哪裏再去找這麼好的人。”
我沉默,他也是講道理的。
但他卻又生氣起來:“馮慧心也是這樣,生了癌不聲不響躲在這裏治療,這幾天做晚期大手術,一定要攆我走,說不想讓我看見她。”
他越說越憤怒,伸手把酒杯揮地上:“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默默跑去結婚,默默跑去死,隻留我一個人,溺死在酒店浴池都沒人知道!”
他說話做事還是混賬,但我對他生了點同情,我們有相同的恐懼。
淩晨的飯店隻有我們兩個客人,服務生鎮定地走來打掃地麵。吳葦換了兩個新杯子,我吃完沙拉,喝下他倒的兩杯酒,沁涼香醇的液體滾過喉嚨,我覺得愉快。
“真難得。”他喃喃,“很多年沒人陪我喝酒。”
我嗬嗬笑,我也是,淩晨的時候望著窗外的城市發呆,但這不是生活混亂的理由。我打定主意讓他喝癱,飯店會照顧他,我自己偷偷溜回酒店。
但我沒想到冰酒原來那麼烈。上一刻還記得自己對牢吳葦不住絮叨:“你也該找個人結婚,生活也算有個伴侶。”接著就發現自己躺在陌生房間的床上,頭痛欲裂。
我猛地坐起來,然後惡心得想嘔吐。
吳葦睡在隔壁沙發上,長手長腳幾乎垂在地毯上。
我上前推醒他,他比我醉得厲害,迷茫了好一陣才在空氣中看到我的臉:“是你——你發型怎似被狗啃?”
我摸摸頭,才發現假發不知扔去了哪裏:“這是哪裏?”
他起身辨認了一下:“我的酒店房間。”
“我能接洗手間用一用嗎?”
他的意識還未回來,緩緩的點頭。
我用冷水潑麵,總算好受了一點,走出房間看了看鍾,已是第二日下午。
吳葦已經爬上床,陷入昏睡。
我想轉身離開,掏了掏口袋,發現十美元不見了,隻好又推醒他:“我要回去了,借我打車費可以嗎?”
他勉力坐起來,掏出一把零鈔:“自己拿。”
我走過來,拿了大概的數目,不住道謝:“以後回去,有機會再還你……”
他完全沒理我,抓住一張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紙反複看,麵色雪白。
我好奇地伸過頭看,是張結婚證書。
下麵有兩個龍飛鳳舞的英文簽名。吳葦,我。